他想了一下，又继续道，“不过前一天，他还在让顾正阳给他补课。”
虞长庚问，“顾正阳？”
虞新阳回他，“是高一的学生，不过脑子很聪明。如果顺利的，可能明年夏天就能提前被大学录取。”
虞长庚皱起了眉，不悦道。
“他跟虞心远什么关系？这件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们让虞心远从私立高中转走，就是为了防止虞心远结交下这一代小辈的人脉。
慢慢把虞心远周围隔离起来，让他相信的人变成他们这些亲人，再去拿虞氏，轻而易举。
虞新阳解释道，“他们之前没有什么交集。”
“顾正阳之前没给别人补习过，我以为是他威胁的顾正阳，但是顾正阳很维护他。”
“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虞长庚沉声道。
这个变数让他心里有些不安，隐隐觉得原本布好的局不会那么顺利了。
“如果实在查不出顾正阳维护他的原因，就毁掉。”
不过是一个学生而已。
虞长庚阖眼，转瞬便再次平静下来。
·
虞心远倒没上楼，而是先坐下吃着江姨煮的面。
他一边吃着，又交代着，“江姨，管家，下次不要放他进来了。虞家其他人也不用让他们进来。”
“虞长庚先生毕竟是长辈。”江姨温声道。
“不让长辈进门，怕是会有些不合适。”
虞心远胃口一扫而空，“他算什么长辈。”
江姨还想再劝他，“虞长庚先生也是关心你，可能……”
“他关心我？”虞心远捏着筷子抬眼。
江姨照顾他了十几年，当下也看出来了他情绪不对，脸上无奈，“少爷你开心就好。江姨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
虞心远丢开筷子，拿了外套往楼下走。
“我出去一趟。”
“少爷，吃了饭再出去吧。”
“吃过了。”虞心远头也不回道。
江姨还想去追他，被管家拉了一把。
管家微微摇头。
江姨叹声，“少爷似乎变了不少。”
虞心远坐在后排，抬眼看着外面的灯，眼底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江姨能看出来他的神色，他又何尝看不出来江姨方才的脸色。
说着是他开心就好，偏偏眼底满是不大赞同。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年纪说点儿什么话都会被别人当做叛逆，没人想把他的话当真，可心底还是不舒坦。
尤其是亲近的人。
虞心远额头贴着车窗，要是爸妈还在就好了。
他们从来不会把自己的每一句话当做任性。
老孟估摸着时间，才扬声冲后面道，“少爷，现在能说去哪儿了么？我在别墅这边绕了三圈了。”
“不能。”虞心远有气无力道。
见他回话，老孟也放心了不少。
“转够了就回家吧，明天还要上课。”
“不要。”
他哪儿有家啊，不过是个房子而已。
虞心远闭着眼睛靠在车门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慢悠悠的掏出来，只睁开了道缝。
看清楚聊天框里的内容，才坐直了身体，“去学校。”
“这么晚去学校干什么？”老孟问着，娴熟的转了个弯朝学校开去。
“哪儿晚了，刚下晚自习。”虞心远头也不抬的回着消息。
才九点二十。
“晚自习？”老孟想着送虞心远回来的时候，他儿子笑眯眯的跟他挥手说马上回家，突然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那么开心，这是逃课了啊！
偏偏还是跟虞心远一块逃的。
老孟难得的生出一丝悔恨。
虞心远戳开了顾正阳发的照片，放大又缩小，来回看了几次，不舍的按灭手机屏幕。
顾正阳发的照片，是两只小巧的猫，羊毛毡戳的。
跟老大和老五一模一样，只不过缩小了些。
顾正阳非要给他赔礼道歉，他就去看一下好了。
顾正阳等在校门口，看到熟悉的车子停下，便往街边走了几步。
他这会儿镇定的外表下，藏着一个担忧的心。
虞心远绝对不可能为了两个小玩意儿，特意从家里过来的，至多让司机过来取，但是看发消息的样子，应该是亲自过来。
明明放学后是回了家的，现在，是因为不想在家里待了么？
顾正阳心底闪过诸多猜测，眉头都皱了起来。
虞心远下车，一眼便看到了他，几步走了过来，“东西呢？”
顾正阳摊开掌心，“我自己做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你做的么？”虞心远惊讶了一下，轻手拿了过来，放在自己掌心碰了碰。
“怪不得这么丑。”
凭什么顾正阳脑袋聪明，手也这么巧，还会做这个啊？
顾正阳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笑着点头，“嗯。”
“笑什么？”虞心远白了他一眼。
“东西我收下了，回去吧。”
顾正阳没动，他轻轻的问道，“那你明天还会来上课么？”
虞心远轻哼了声，算作回应。
“猫也会来么？”顾正阳又问。
虞心远合拢手指，虚虚的握着手里这两个半指长的猫玩偶，“谁知道呢。”
顾正阳点头，“嗯。”
“我可没说带它们来。”虞心远抬着眼，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光，“除非你求我，说不定我心情好……”
他后面的话止于唇舌之间，愣愣的看着顾正阳。
顾正阳在他说话的时候，抬手放在了虞心远的发顶，轻轻的揉了下。
“求你。”
虞心远回过神来，迅速把他的手拍了下来，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谁允许你碰我头发了。你是想真的被打么？”
“不是。”顾正阳手臂垂在身侧，看了眼车子。
“是跟家里人吵架了么？我宿舍还有张空床，要试试学校的宿舍么？”
“哪儿有。”虞心远虚张声势的吼着他，“我只是……”
他顿了下，总不能说因为这两个东西，特意从家里跑出来找顾正阳取，显得顾正阳多重要似的。
但是眼下也没别的借口。
“只看你求着我过来拿的份儿上，我才过来的。”
“而且谁要住宿舍啊，又破又小的。”虞心远扬着下巴，“我走了。”
顾正阳跟着他的脚步走到车边，扶着车门，弯腰道，“晚安。”
虞心远坐在位置上，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顾正阳又放轻了声音，“猫来不来不重要，我希望明天你能来。”
虞心远微微偏头，看到顾正阳笑了一下关上了车门。
他隔着车窗看了眼往后退了两步的顾正阳。
暖橘色的灯光，仿佛把顾正阳的冷脸都给融了，柔和到不可思议，让他也恍神了一瞬。
虞心远心跳乱了几拍，很快又恢复如常，自语道，“上学而已，说的跟什么似的。”
“不过还算有眼光，知道我比较重要。”
他开心的摊开手，把掌心的猫戳倒，又突然反应过来，扭头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