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也没有人，所有房间都开着灯找过，甚至连能塞下一个人的衣柜都打开了，也还是没有看见小不点儿的身影。牧野胡乱抓了抓头发走下楼梯，突然看见窗外犹如雕塑的沉静身影，想也没想就推门走了出去。
直到被十一月下旬的冷风吹到瞬间醒酒，牧野猝不及防一个喷嚏，惊到了坐在院里秋千上的小不点。
栗迟昕回过头，就看见牧野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不远处，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瞬间明白，连忙跳下秋千跑了过去，内心有些愧疚，连忙想将自己的羽绒外套脱下来给他。
牧野按住他的动作，上前一步拥着他，双手从敞开的外套下伸进去，穿过腋下，在背后圈起，将他往怀里带了带，他身上的暖意瞬间和自己身上的凉气融在一起。
“没事，这样就不冷了。”栗迟昕听见牧野说，他声音哑哑的，带了些尚未褪去惶恐，“怎么出来了？”
栗迟昕将下巴放在牧野颈窝里，轻轻蹭了蹭：“在想你。”
他感到牧野将自己圈得更紧，吸了吸鼻子：“今天在飞机上和萌萌聊天，发现这个冠军带来的快乐实在是太短了，快乐后便是沉沉的重担。”
第一名开心吗？开心，因为向人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可是之后呢？
攀爬到一个顶峰时，就会渴望下一个顶峰。会害怕下次没有这次做得好，会害怕自己守不住顶峰时的荣耀。
淡泊名利，宠辱不惊，不过是动动嘴唇、说起来轻飘飘的词，可真当事情落到眼前，谁能真的淡定如常？
“我和萌萌说，这大概也是一种高处不胜寒吧。不是独孤求败的无聊和寂寞，就是被一种渴望驱使下的恐惧包裹着的寒冷。”栗迟昕见牧野没有说话，只好继续说，“你也有过这样的寒冷吗？”
“嗯。”牧野的气息略过他的脖颈，轻轻柔柔。
“你那时是怎么办的呢？放任这种情绪吗？”
不知道牧野想到什么，听到这个问题后突然笑了。半晌，就听他低声说：“你忘了，那个时候我有你。”
无论多么烦心，看看小不点儿絮絮叨叨的聊天记录，所有情绪都一扫而空。
栗迟昕一脸惊讶：“那后来呢？失去联系以后呢？”
似乎是招架不住他的刨根问题，牧野默然好久，才说：“靠回忆。”
他闭眼吻了吻“回忆”的耳垂，像是吻上一场年少时的梦。
第73章 chapter 73
下一场盛大比赛来临之前, ZB战队夺冠始终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战队太争气，尤其是三个电竞新人颇为亮眼，即使有薄弱之处也依旧是瑕不掩瑜，小破队的粉丝泪流满面, 哭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过分。再加上笛皇手伤消息的爆出, 夺冠成为热议话题的同时，对笛皇什么时候会退役的猜测也渐渐多了起来。
观众的热闹终究只是观众的, ZB战队的兴奋从庆功宴后就渐渐消散, 片刻不歇地投入到新一轮的训练中。
全国冠军是一个台阶, 踏上之后才能看到世界赛的舞台。而世界舞台上九个独立赛区，每个展区赛区特色不同, 打法各异，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了解，进而做相应的针对性训练。
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战队恢复了训练和直播的机械生活, 期间和其他战队约过几次训练赛, 转眼就强风乱吹的十二月底。
12月31日，跨年夜。
晚上直播结束后, 唐旭东撺了个局, 带领大家吃吃喝喝，举酒回忆过去这一年, 最后把自己说得涕泗横流。
赵焕宇歪头想了想，举杯说：“这一年谢谢我哥把我送过来, 谢谢这个战队温暖包容的氛围。”
没有严格的前后辈等级, 没有排挤没有包容, 原本心中快要崩溃的弦在这里的几个月被无声治愈
栗迟昕忍不住开口点评：“包容是挺包容的, 但温暖……就算了吧, 大鱼，都是自己人，别说场面话，夸得太让人害羞了。”
唐旭东作势要站起来打他：“新年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话少点！”
唐旭东作势就要站起来揍他：“你能实现东哥今年第一个新年愿望吗？许愿你话少一点怎么这么难！”
“而且我根本看不出来你哪里害羞！”关萌附和附说，“我啊，就我嘛，感谢我老爹这位监护人同意让我入队，小萌爷我现在电竞事业和追星事业都达到了一个辉煌巅峰！”
栗迟昕：“不是说上周你爱豆小姐姐还空降你直播间了？现在到底是你追星还是她追星啊？”
关萌一脸嫌弃：“我为什么觉得你的话不是表面那个意思呢？？？”
温笛晚上要开车送罗清回家，吃得清淡也没喝酒，清醒的声音里带着些遗憾：“这一年伤病得太突然，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你们。不过不亏啊，多谢总决赛带飞，让老子第一次没上场也能站上决赛领奖台哈哈哈……”
牧野微醺，修长的手把玩着酒杯，慢吞吞放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栗迟昕。
牧野深邃的眼神撩拨地栗迟昕心尖颤，没由来地一阵悸动，便听见他淡淡地举杯说：“说：“挺满意的，这一年。”
栗迟昕扬起嘴角，仰头喝下杯底最后一口饮料，明明滴酒未沾，却仿佛带着醉意。
他也一样，满意而满足。
*
跨完年，战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法定元旦假日。
关萌和赵焕宇一大早就拎着行李坐飞机回家，温笛难得睡了个懒觉，洗漱完就去赴一场和罗清久违的约会，只有栗迟昕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书桌前，看着牧野罕见地精致搭配了一身，帅气十足的在自己身边转悠。
“……队长，你知道吗？”栗迟昕欲言又止，“你这样特别像只开屏的孔雀……”
脸上写满了“看看我！看看我！”
牧野笑了，问他：“那我有吸引到你吗？”
栗迟昕：“……那你想多了，我不是孔雀，我们之间有生殖隔离。”
牧野默然。
数秒后，他决定打出一记直球：“下午有空吗？想邀请你看电影，嗯，或者说约会。”
栗迟昕张了张嘴，看着牧野从头到尾无敌诱人的帅气，犹豫片刻，义正言辞拒绝。
“不了，要复习，下周期末考试了。”
元旦后一周是次级联赛，没有训练赛安排，对于ZB战队来说已经提前进入了休赛期，既然有空，栗迟昕和卢云清商量后还是决定去学校参加期末考。
牧野人生二十来年，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一定认识的。此前尽管从未谈过恋爱，但他并没有想过有谁会直截了当拒绝自己的邀约。
……但怎么就败给期末考试了呢？
就算再自闭，牧野依旧以栗迟昕为重，甚至期末考当天还给栗迟昕做了顿早餐。
他瞠目结舌地站在餐厅，看着牧野高大的背影在灶台前忙碌，一瞬间恍惚，还以为自己没有睡醒，仍然在梦里。
一旁温笛撑着脑袋，满眼艳羡地看着栗迟昕，又看看牧野，感叹道：“要不是我媳妇儿被导师带走去开会了，现在我也是坐在餐厅等我阿清做早饭的幸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