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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95)+番外

作者: 脉脉/渥丹 阅读记录

看见宁桐青惊诧的神情后,展遥反而一笑:“我成年了。”

宁桐青几不可见地皱眉:“你来过?”

“第一次。”说完他再没管宁桐青,推开那扇不怎么起眼的门,进去了。

刹那间宁桐青心中闪过一句脏话,也只能跟进去。

作为本市圈内人中最有名的一间酒吧,宁桐青第一次来还是和简衡一起。酒和人都不错,也没设舞池,就算满员也不会吵到难以忍受,偶尔他自己也会过来喝两杯。

但他从没想过,会有被展遥带进大门的一天。

这天是工作日,他们到得也早,酒吧里大半是空的,周末晚上一座难求的吧台只能看见两三个零星的客人,还坐得天远地远,各不搭理。见状宁桐青莫名觉得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说话,就看展遥下一步的动作。

迈进酒吧的大门之后,展遥还是难免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又很快地克制了,目不斜视地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

可他年纪在那里,而酒保都是火眼金睛,把酒单推到展遥面前后,笑着对满脸写着不情愿的宁桐青说:“想喝点什么?”

展遥认真地读着酒单,就好像在读他的教科书,专注而好奇。宁桐青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然后在展遥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叫了个单杯。

等酒上来时宁桐青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发现角落里开了一张大桌子,陆陆续续有人往那边走。看见他的目光后,酒保笑笑说:“今天等一下有人要全场送香槟和红酒。”

听到这句话,展遥抬起头,指着宁桐青面前的杯子说:“我要一杯一样的。”

“要冰吗?”

“一模一样的。”

宁桐青已经懒得掩饰他的无奈。轻轻叹了口气后,他对展遥说:“我不管谁告诉你这个地方了……”

展遥没让他说完:“我不能知道吗?”

“我发现现在越来越难在你面前说完一句话了。”

他说得温和,可惜展遥并不领情,语气依然硬邦邦的:“没人告诉我,我自己找的。”

宁桐青一笑:“找得还挺准。为什么不自己进来看看?”

“不想一个人来,没意思。”他垂下眼

“那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觉得有意思吗?”宁桐青很轻地敲了敲吧台的桌面,随着椅子一起转了个身,看着还是没几个人的酒吧散座,“你来的时间不对,要周末来,晚点来,一个人来。才能看见真正的我们。”

展遥望向宁桐青,目光中有一丝疑惑;宁桐青又一笑:“展遥,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后的自己?二十年呢?”

“人都是会老的。”

宁桐青还是笑,继续问:“想过吗?”

“……没有。”

“那你看着我。”

他毫无征兆地转回来,正视着展遥的眼睛:“小十,你想要家庭吗?孩子呢?”

“这有什么关系?这和你我之间有什么关系?”展遥没有避开宁桐青的注视,也反问他。

“要是想要家庭和孩子,就不要走这条路。太容易走错了,走错了,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回来。”

宁桐青想,也许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十几、二十岁时的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找许许多多的理由,去推开一段感情,唯独不去正视感情本身。但现在的自己确实能够明白了,为什么有些人会做这样讨厌的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同意了,答应了你,那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我就四十岁了。四十岁的时候,我要是只喜欢二十岁的年轻人怎么办?等你四十岁那天呢?你二十岁时的恋人也许已经离开了你,互相厌倦、憎恶,然后你四五十岁、甚至更老,孤身一人来到一个这样的地方,远远地看着二十岁的年轻人。”宁桐青很勉强地又微笑了起来,“我运气不好,没见过同类人的天长地久。”

展遥有那么一刻非常困惑,甚至不安,可是“不以为然”渐渐地占据了上风。眼看着他就要开口反驳,忽然,酒吧的一角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笑声,接着有人唱起了荒腔走板的披头士,最后那支歌变成了合唱。

想说话却被外人中断让展遥的脸色阴沉下来,酒保这时趁机插话:“那个……今天我们这里有纪念日,我说的送酒就是为这个。”

这下脸色奇怪的人变成了宁桐青,展遥眨眨眼,转头问酒保:“什么纪念日?”

“结婚纪念日啊。”

“男人和男人?”

“对啊,当然没有结婚证。但是我们都这么叫。二十五年。”

于是展遥饶有兴趣地又看向了宁桐青:“那现在你看见了。二十五年,比我年纪都大了。”

被莫名其妙地驳了面子,宁桐青也真是没脾气,心想怎么就这么倒霉,他正想说一句“我想说的不是一回事”,可这时,过纪念日的那一桌里有人真的拎着酒瓶过来了。

来的人年纪也不小了,灯光下能看见头发里有些隐约的银丝,但也许是长相和神情的缘故,看起来就让人觉得非常愉悦。他应该是酒吧的常客,走到吧台前,笑眯眯地举起酒瓶:“过纪念日的两个家伙派我来请你喝酒。”

“那我今天面子大了。”酒保微笑起来,找出两个香槟杯,“老板大人怕酒不够喝,还向其他朋友借了两箱年份香槟。万一不够你们说。”

“一个就够。我的酒杯留在那边了,不多喝了。”来人只倒了其中的一个杯子,倒满之后看见坐在边上的宁桐青和展遥,冲他们一笑,“今天我的朋友们过纪念日,请你们赏光,也喝一杯,好吗?”

“我不必了。”宁桐青婉拒。

展遥却点头:“好。”

因为这两个相反的答案,对方笑了起来,还是倒了两杯,又亲自把一杯推给展遥:“所以他不是你的伴吗?”

“不是。”/“……不是。”

尽管语气有着微妙的区别,这次倒是有了一致的答案。

来人要了一杯水,说:“好,那就为陌生人的幸福干一杯吧。”

宁桐青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两枚戒指。

喝完水后,这位陌生人并没有离开,反而朝着展遥靠近了些。宁桐青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对方又问展遥:“再来一杯吗?”

展遥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宁桐青,点头:“谢谢。”

他就又给展遥倒了一杯酒,微笑着问他:“为什么一个人来?”

展遥怔了怔,低声答:“不是一个人。”

那个男人笑起来:“对,不要一个人来。”

说完这句,他就要离开,回到朋友们的身边去,可这时展遥叫住了他。被叫住后他还是微笑,看起来脾气很好,兴致也不错:“你不是说不是一个人吗?”

展遥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上:“那个……您也结婚了,是吗?”

对方眨眼:“没有。”

“戒指。”展遥指指他的手。

“没有结婚证。”他摇摇头。

“但刚才他们说你们都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