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把这水搅浑,让周家夫妇的计划落空,等周家破产之后再说。
……
阮攸攸根本不看论坛,不知道论坛上正在热闹地讨论着今天的事,更不知道论坛上已经讨论过她好多次,她正准备给自己的两只胳膊疗伤。
胳膊上的淤青不是很严重,不用手去压的话根本就不疼,她本来是打算睡觉的时候敷上疗伤符的,可沈沐白不想让她带着这淤青的痕迹,阮攸攸一想这痕迹是周国旺和潘如燕的手留下的,心里也觉得有点别扭,干脆现在就敷上好了。
她把衣袖都卷起来,露出两只细细的胳膊,白嫩嫩的肌肤上,淤青的指印十分明显。
阮攸攸拉开抽屉才发现疗伤符用光了,前两天她送平安符给四人组,顺便每人送了两张疗伤符,沈沐白也是两张,阮攸攸让他们随身带着,万一有事还能应付一下。剩下的都给赵旭丰了,因为他头上的伤疤还没有完全好。
阮攸攸拿出黄纸朱砂毛笔,打算现画几张。
这还是沈沐白第一次见她画符。
知道阮攸攸的疗伤符治好了赵旭丰之后,他曾经悄悄了解过画符是怎么回事,听说要设香案沐浴念咒什么的,不过就像阮攸攸所说,这个世界符篆做法什么的并不常见,人们也普遍不相信这一套。
说实话,他要不是亲眼看着阮攸攸的疗伤符治好了自己胳膊上的割伤,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爷爷能够好起来是小姑娘的祛病符起了作用。
说起来,还是爷爷厉害,爷爷一直说小姑娘是他的小福星,是沈家的小锦鲤,估计爷爷早就明白了小姑娘符篆的神奇之处。
阮攸攸没有设香案,倒是刚刚沐浴过,她拿着毛笔,屏气凝神,饱满红润的唇瓣微微抿着,乌黑的杏眼一眨不眨,小脸严肃又认真,下笔之后没有停顿,弯弯曲曲的线条一笔而成。
她一口气画了四五张才停下笔。
“这样……就行了?”沈沐白不确定地问。
“嗯,已经画好了。”阮攸攸抽了一张出来,拿着到了外面的餐桌,找了个小碟子,把手里的疗伤符烧了,加了几滴水弄成泥状,她的指尖刚伸出去,就被沈沐白握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抹了一点儿符泥,“我来。”
他轻柔地把符泥涂在阮攸攸的手臂上,细致地覆盖住每一点儿淤青,涂了均匀又轻薄的一层。
阮攸攸抿着唇,又圆又黑的眼睛悄悄地看着他。
他还没有洗澡,身上穿的还是一件衬衣。
说起来阮攸攸一直都觉得奇怪,这男人都不怕冷的吗?他在家里或者办公室从来都是一件衬衣,出门就穿一件羊绒大衣,有时深灰色有时黑色,可不管什么颜色,那大衣也就比普
通的西装长上一点点。她可是恨不得穿两件羽绒服,要不是个子不够高,她都希望那羽绒服能长到膝盖去。
阮攸攸仔细看看他的脸色。
沈沐白显然是真的不怕冷,他皮肤白皙,没有冻过之后发青或者发红的迹象。那种冷淡的白,和阮攸攸脸上娇嫩的白很不同,映衬得他纯黑的眼睛更加幽深。
他的眼睛是偏狭长的形状,鼻梁英挺,嘴唇略薄。
看着看着,阮攸攸的小脸慢慢红了,她想起那薄唇落在脸上的感觉,虽然薄,却意外的柔软温热。
蓦然,他眼皮一撩,看了过来,表情很严肃,“攸攸,以后不要在车上看书了。”不管车开得多稳,总是有些摇晃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书,不仅对眼睛不好,还容易晕车。
“呀——”他一说看书,阮攸攸立刻想起自己的马哲还没有背完呢,“完了完了,我今天的复习任务要完不成了!”
她给自己制定了进度,按照进度可以在每门功课考试前复习完,今天被周家夫妇一耽误,想要背的马哲背不完了。
“好了,涂好了。”她仰着小脸看沈沐白,一脸的焦急。
沈沐白好笑地用干净的食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尖,“真是,攸攸的功课很好,不用这么担心的。”
阮攸攸细白的手指勾住他的食指,解救了自己的小鼻子,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一双乌黑的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沈沐白,“沈先生,这些东西你收拾一下,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带着点自己弄乱的桌子却要让别人来收拾的不好意思。
桌上不过是一个小碟子和一个打火机罢了,沈沐白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收拾,更何况被小姑娘黑亮清澈的眼睛这样看着,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吧,看书去吧,不要熬夜。”
阮攸攸刚站起来打算进卧室,她本来是想着就算晚点睡也要把今天的复习任务完成,一听他说“不要熬夜”,脚步一顿,心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飞快地跑回卧室去了。
她准备期末考试比较紧张,怕在书房和沈沐白两人互相影响,所以在自己卧室的书桌上复习功课。
看着小姑娘进卧室时那匆忙的脚步,沈沐白黑眸略微眯了眯,没说什么,把桌上的打火机收好,小碟子拿到厨房去清洗干净。
阮攸攸本来打算看完的,不过到了平常睡觉的时间她就困得不行了,书上的字在她面前旋转跳跃跳着舞,她只好把书合上,乖乖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周国旺那声“攸攸,我的女儿”给吓到了,阮攸攸梦到了自己以前的日子。
梦中,她刚刚从医院回家,阮含章拿着一摞黄纸进来,“攸攸啊,今天要画十张平安符,十张祛病符,这画符是要练习的,长时间不握笔恐怕就找不到感觉了。”
阮攸攸看看自己瘦弱苍白的手臂上那被针扎得有些青紫的地方,抿着唇没有说话。
门外,她的弟弟拿着玩具枪,瞄准她做了个鬼脸,嘴里“突突突突——”喊了一串。
那玩具枪上一闪一闪的亮光让她想起了什么,闪电,暴雨,她遇到了什么人。
一个很重要很重要不能离开的人。
沈沐白。
阮攸攸顿时慌了,不,她应该跟沈沐白待在一起,不是在这里,不是在这个家!
……
沈沐白是特意来她的门前,想看看小姑娘有没有不听话的熬夜看书,没想到她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从门缝下看去是漆黑的。
知道小姑娘已经睡了,他正打算离开,却听到了她的喊声,低低的,破碎的,听不太清
楚,只听到里面有“小白”两个字。
“攸攸?”
沈沐白唤了一声,阮攸攸没有回应,他不放心,轻轻地把门推开一点儿,借着客厅的灯光,他看到阮攸攸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似乎溺水的人急切地想要抓住水面的浮萍。
沈沐白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他担心她是在做梦,不敢高声生恐把她吓坏,低声唤道:“攸攸,怎么了?”
阮攸攸没有醒来,她握着他的手,像是一个沙漠中即将干渴致死的旅人终于发现了一瓶干净的水,爱惜无比地抓着,在脸上蹭了两下,喃喃地喊了声“小白”,就又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