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安静下来後,女王才问,随便的语气中,难掩令人怀念的关心。纪宜抿了下唇,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啊,我回来了,虞老师。」
电话那端传来女王的轻笑,他笑了一阵:
「那麽,你的『壳』褪掉了吗?」他又问。
纪宜愣了一下,随即扬起唇笑了,「是啊,我想是褪掉了吧!」他说著,又握紧了身边始终和他相握著,如今已然和他同样温暖的手:「只是,好像又长了新的呢!」
「是吗?那就努力把他在敲碎吧。」
女王笑著说。但纪宜摇了摇头,他回过头去,和介鱼相视一笑:「这世界上,还是有怎麽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情,虞老师,我现在明白了,我是小蟹,所以一辈子都会带著壳,这就是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女王哈哈大笑,剧组的人也跟著开怀笑了起来:「啊,那就带著你的壳,努力寻找吧!属於小纪你的幸福,还有属於你们的世界。」
螃蟹迷失在大海里,很多很多年。
然而,再把他抓回来的,竟是当年他试图捕捉的小鱼。
小鱼和小蟹,从此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是人们所知他们最後的故事。
第65章 番外 瓜子
瓜子是个彻头彻尾的M。
虽然这话由自己说出口有点难为情,但瓜子实在无法否认这件事。当然不会像电视上那种受虐狂,在高根鞋底下还叫著「多踩我一点吧!尽情地踩我吧!」,但是瓜子承认,他偶尔也会想像一下那种情景,只是对象是男的就是了。
瓜子曾经很认真地想过,他会有这种倾向,应该归功於他那个家。
他家是开面店的,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已经传了三代了,在当地生意还算不错。
但他会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M,并不是因为面店的关系,而是毕业就在面店里帮忙,非常能干的两个哥哥。
他因为笨手笨脚,长得又不讨喜,所以从小就不太被爸妈重视,么儿还这麽不受宠的,瓜子也算是街坊邻居口中的特例了。因为爸妈不管他,他的人生就变成归两个哥哥管,而瓜子活到这麽大,还没有见过比他那两个恶魔哥哥,更会奴役人的人。
特别是他家的二哥。很奇怪,他家的孩子除了他以外,每个都长得不错看。
说实话他也不是有多难看,毕竟都还能念点戏剧的人,只是大部份看过他长相的人,都不会说他帅,只觉得他长得很寒酸。他的男友们对他的评价则是:没特色、没节操,放在路边还会和地藏菩萨的雕像搞混。
他家二哥就完全不一样了,长得一副天使般清秀的面孔,家族里所有良性遗传基因都聚集到他身上了。以前瓜子的妈就常念,面店生意全靠二哥那张脸了。
而二哥也是瓜子生平所见过,最S中S的大魔王。
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才念小学,哥哥们都在面店里帮忙,回家之後就瘫在椅子上,用脚趾尖的最後一个指节指挥瓜子替他们端茶、送水、送毛巾,顺便写明天要的作业,导致瓜子小学时就知道怎麽写国中作文,还拿了不错的分数。
瓜子的本名是康云,二哥最喜欢连名带姓地使唤他。这也是为什麽瓜子脱离家里後就很少用本名的原因之一。
「康云,帮我抓背,我背好痒。」
「康云,我累到按不动马桶的冲水钮,来帮我冲水。」
「康云,我心情不好,来跳支夏威夷波浪舞我给我看,要全裸的。」
诸如此类合理与不合理的命令,瓜子从小就相当习惯了。
不止二哥,连二哥的女友有时也一起使唤他,他经常在炎炎夏日中,看著二哥拥著他第七任女友,好整以暇地躺在檐廊下,由他在旁边端水果煽风。
所以老实说,大学时代被纪宜当奴隶使唤,瓜子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反而还会自然而然地服从。比起他家二哥,纪宜的女王性格已经算是小case了。
不知道为什麽,说是甘之如颐是有点夸大。但每次看到二哥用就男人来说过於妖魅的脸,扬著下颚对自己颐指气使、用足趾踹自己屁股、甚至用冷冰冰的声音命令著:「康云,你不听我的话了吗?」的时候,他还真有一种异样的、难以言喻的快感。
虽然嘴上还是会抱怨,但手上就是会不自觉地听从。
有一次瓜子生日,二哥买了他当时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架模型飞机和一把西门町买来的改造玩具枪。
二哥把两样东西都放在当时才小学三年级的瓜子面前,对瓜子说,他只能选择其中一样做为他的生日礼物。那还不打紧,二哥竟然和他说:如果他选择了其中一样,另一样就会在他面前被毁掉。
瓜子永远都记得,二哥是怎麽挂著像恶魔一样的笑容,扬起脖子欣赏著他惊慌到快哭出来的表情:「怎麽样,康云,快选啊,这不都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吗?」
他看著瓜子终於泪眼汪汪的双眸,还恶劣地捏了捏他的脸:「快点,我只给你五分钟。」
最後瓜子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坐在两个礼物前大哭起来。但二哥一点也不同情他,他把模型飞机和玩具枪都拿到阳台上,当著瓜子的面,从十二楼丢了下去。两样玩具同时摔成碎片,声音听起来惨不忍睹。
顿时瓜子被震撼到连脸色都白了,眼泪反而掉不出来了,「看到了吗?康云,这就是你三心二意的结果。」
他看著双唇颤抖,从楼上俯看著摔个粉碎的生日礼物,眼泪滚个不停的瓜子,语气冰冷地说著。直到如今,瓜子都还记得很清楚,二哥残虐中带有严肃的眼神:「教你一个乖,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两全齐美的事情,康云,你听好,你终究会面对不得不选择的时候,如果你一直都不选择、一直都不肯主动面对,始终被动地等待别人替你决定的话,那下场就是像这样,你什麽都得不到,」
二哥从身後搂住他的颈子,在耳边吹气:
「什麽都得不到,康云,你会失去一切。包括你自己。」
二哥因为结婚搬出去那一年,瓜子就跟著离开家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照理说那个像恶魔一样的二哥离开家,他应该会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但面对著再也没有二哥把他挤下床的房间,瓜子竟有一种自己孤孤单单、不再被这个家需要的感觉,好像身边有什麽东西被人狠狠挖走那样。
即使如此,他还是什麽也没有跟二哥说。二哥结婚以後,瓜子连嫂子也没去拜访过一次,也没说声恭喜。他期待著二哥打电话来责问他,但始终没等到那通电话。
瓜子认真交往的第一个男人,可能也是他最爱的一个男人,也是个不折不扣虐待狂。
那是瓜子在高职第二年认识的,对方在火车站工作,是个跟车手,平常穿著制服,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人。瓜子第一次和他做爱时就被吓到了,他在狂乱的接吻後,竟然用不知道哪来的手铐把他铐在床头,然後骑到他身上就掐住瓜子的脖子,「哭啊!快叫,大声地叫,云,我喜欢听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