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床边,重新坐下,轻轻握住余景扎着吊针的左手:“饿了吗?我早上给你煮了馄饨,现在还热着。”
这样温柔的祁炎让余景有点恍惚。
只是他有些饿了,也实在没精力继续纠结其他,就这么默认着让祁炎喂下去半碗馄饨,吃着吃着就开始眼皮打架。
祁炎搁下碗筷,起身给余景放平枕头。
余景费力地撑着眼皮,看祁炎俯身忙碌。
两人目光相接,祁炎动作稍停,在他的眉间落下一吻。
“什么事情等你醒了再说,我今天在这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或许是听见这么一句话,余景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很快入睡,做了个漫长而又美好的梦。
漫长是岁月漫长,美好是真心美好。
少年人的赤诚热爱他全然看在眼里,明白来之不易,也懂得好好珍惜。
和祁炎走过的这十几年,即便艰难险阻,诸多非议,可余景从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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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了中午,再醒时刚好饭点。
睁眼看向床边,祁炎还在。
“你发烧了,头还疼吗?”
祁炎的手有些凉,指尖扫过余景滚烫的脸颊,很是舒服。
余景闭了闭眼,并不反感这样的碰触。
但累得很,不想搭理对方。
他不明白祁炎这么明显的态度转变是什么原因,这样示好又是什么意图,接下来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正等着给他新一轮打击,所以现在十分殷勤的过来铺垫。
只是祁炎什么都没说,于是余景又想,曾经与他亲密无间的爱人,接吻和拥抱都坦率自然,可为什么现在却要这样揣测猜忌?
而答案显而易见,也是令余景最无力也是最痛苦的地方——他的爱情出了问题,可他却找不到原因,甚至无法干涉。
“宝贝,”祁炎握住他的搁在床边的手,躬身将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我想和你坦白一些事情。”
余景等这一句话很久了。
一直等着,也一直怕着。
他怕知道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怕无法面对以后的生活。
起初有些抗拒,可事情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甚至有那么一丝虚惊一场的错愕。
祁炎昨晚的确和秘书小李去了酒店,连珩看见的也的确就是他们。
但他们并没有开房,只是一起去见了个比较难缠的甲方。
大老板玩得花,也没顾忌,累了不想动,就躺床上跟人签合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虽然听着离谱,但不是没可能。
祁炎所在的圈子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
换以前余景肯定会信,但现在却难免怀疑。
祁炎似乎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找人连夜调取了酒店方面的监控,可以证实他和小李的确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甚至当晚都没有两人任何一个的开房记录。
出了酒店后,两人就地分开,小李回家,祁炎去找朋友喝闷酒。
听了朋友苦口婆心一通劝,在后半夜重新回家,给余景打了电话。
当然,祁炎的朋友也能提供口供。
只是余景没那么厚的脸皮过去询问罢了。
事情好像得到一个非常完美的解释,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
余景对此并没有如释重负,他拧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之前祁炎的喜怒无常、冷淡疏离要如何解释?
难不成真就是余景自己过于敏感、沟通不当、被害妄想?
应该不是。
“我和小李……”
祁炎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余景抬起目光。
在余景的注视下,祁炎低头掏出手机,递到他的手边。
“他私下有那方面的表示,我拒绝了。当时觉得这小孩只是一时糊涂,加上他人比较机灵,做事妥帖,我暂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勉强把他留了下来。”
余景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祁炎和小李的聊天记录。
“我没和他发生过任何过界的事,线上交流也都只是工作。聊天记录我没删,可以找小李来对质,只不过我已经把他辞退了,虽然工作上会麻烦一些,但只要你能安心,也没有关系。”
余景把聊天记录往上划了几页,正如祁炎所说,都是些工作相关的文件和询问,也没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
祁炎又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只是都没告诉你。最近脾气不好是工作上的原因,年底了,事情多,我每天都很烦。而且——”
他顿了顿,把脸埋进余景的掌心之中。
像是笑了一下,又像只是叹了口气。
“有时候觉得小李挺像你刚毕业那会儿,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第11章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连珩看向余景,脸上带着略微诧异的笑。
余景皱着眉,视线定格在手中握着的水杯杯沿上:“我不知道。”
除夕晚上,屋里热闹非凡。
连珩家里来了个小侄子串门,和岁数相近的余安打成一片。
连珩爸妈拉着余母支了个桌,余父不太会打麻将,祁炎就补上了这个三缺一。
连珩带着两个小屁孩放完烟火回来,见余父和余景两人跟两座山头似的占据沙发两边,便过去缓和一下气氛。
余父很喜欢连珩,打小就印象极好,和他叭叭说了一堆,余景就在旁边听着。
等到说累了,端着茶壶乐颠颠地跑去看麻将局,连珩手一伸,在茶几上抓了两个沙糖桔,扔给余景一个。
事情就那个事情,余景稍微说个大概,连珩就差不多知道这个流程。
祁炎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一番真假参半的谎言,断尾求生,及时止损。
或许还会有一番深刻的反省和诚恳的保证,再追加一些酸掉牙的情话。
还顾及着旧情的另一方被哄得晕头转向,即便有防备之心,知道对方的话不能尽信,却也没办法狠下心去拒绝。
毕竟谁不会犯错呢?
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难不成还闹得日子都不过了吗?
连珩见过太多了。
“我之后去公司调查了,有关小李的账都是干净的,他和祁炎之间没有金钱往来。而且我也查了公司的监控,他也不常去祁炎的办公室。托人打听了两人平时在公司里的互动,也不像是有什么暧昧。”
连珩轻笑:“那就不是他。”
余景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啊?”
麻将一局结束,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哈哈大笑。
作为固定的输方,祁炎把仅有的筹码拱手相送。
一旁观战的余父连连摇头,在祁炎再三哀求下上桌救场。
麻将的碰撞声如流水般“哗啦哗啦”的响着,期间还参杂着电视里吵吵闹闹的春晚,和两个小孩的嬉笑打闹。
余景听不太真切。
于是连珩按着沙发,侧身靠近了一些:“我是说……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