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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在某天论坛的一个帖子。
这个帖子是一个剧情讨论帖,起先大家讨论的内容都很正常,直到楼里有人突然发了一句话:
“话说,没人觉得迄今为止的剧情都有点儿诡异吗?当然,我不是说猫说话诡异,但是猫到底为什么会说话呢?除了这件事之外,我感觉这部剧里并没有超能力的地方啊,就觉得这个设定怪怪的”
这句话一出,过了片刻,有人回复了他。
“你不是一个人。我们群今天也在讨论,目前是播到第四集,言言收获了两个好朋友嘛。一个是安文,一个是安文他表姐纪明娴。但这俩跟言言的相处模式也很奇怪啊。首先安文和言言是同龄人,性格是不羁的,但我总觉得他对言言是不是太迁就了。还有他表姐,到底是为什么要特意把大了七八岁的表姐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啊?虽然几个演员演得都挺好的,但我真的觉得怪怪的。”
“不是,你们在讨论什么,我感觉你们讨论的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啊……给我看懵了。”
“我觉得没问题。这剧就是有很多很微妙的地方。并且我觉得不是bug,是导演故意设计的。
比如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除了安文和纪明娴,所有人对陶言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的。剧里安排了好几个,镇上的人看到陶言就自动绕远的镜头。而哪怕是安文和纪明娴,对陶言的态度也不像是对朋友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呵护。陶言自己呢?镜头拍了几次他起床,每一次(划重点)他都是从噩梦中醒过来的。哪怕性格孤僻也不会这么频繁吧。还有,他发呆走神的次数真的太多了。
除此之外,无论再怎么搞笑,我总觉得剧的总基调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和混乱感。这点从陶言和猫的相处看不出来,从镜头语言能看出来。宣导拍了好多无意义的镜头,上一秒是大晴天,下一秒就是被淋成落汤鸡的陶言。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对不起忍不住提一下,这里解夕朝的演技真的超神了,少年的那瞬间那种从欣喜到惊恐的定格感,嘶……),反正我在某个瞬间从那个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时空的拉扯感(?)
还有就是楼上提的会说话的猫这个设定了。这个设定真的太童话了。但其实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陶言的房间里虽然有小猫用具,但那些上面都积了很厚的一层灰。”
“???”
“我草……我刚特意去看了,是真的!”
“道具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的吧,肯定不会拿积灰的就这么摆着。所以……”
“所以,言言养的这只猫,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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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真的存在吗”这个话题上热搜的时候,齐胤第一眼还以为互联网终于无聊到开始讨论一些根本不用讨论的命题。
点进去他才发现这是自家艺人的新剧热搜。
这个热搜甚至没人买,硬生生地靠着热度冲上低位。齐胤看了一会儿,神色也开始恍惚。之前他一直以为解夕朝拍的是个治愈番。
他也是带着这样的期待在追的。
看着网友的各种细节讨论和猜测,齐胤懵逼了。他给解夕朝打电话,解夕朝在睡觉,痛苦地接起来:“喂,老板。”
齐胤很没出息地听着电话里哑而软的声音走神了两秒。然后他才回过神,问他:“夕朝,我看到热搜了。”
解夕朝像是醒了,“嗯”了一声。
齐胤说:“所以……”
解夕朝声音很低地笑了一下:“老板,你觉得呢。”
齐胤不知道。
他其实也并不渴求答案。要不然他可以直接找方箐箐要剧本。
他抓耳挠腮,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变成了那个离家出走的小孩。
很莫名其妙,但是他就是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他还很难接受自己是个有钱人的概念。有要奉承他爸的人找到了在幼儿园的他。他还记得对方谄媚的笑脸。对方手里拿着信封,里面装着一张卡,在僻静的角落里硬要递给他。
他有些害怕,从幼儿园跑了出去,坐在大马路上。在此之前他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家附近的进口精品超市。那里温暖、安全。而大马路上萧瑟、孤寂,带着冷冷的陌生和让人心生不安的未知。
后来他找到了支点。街对面竖着的广告牌摇摇欲坠,他看着它,心也悬着。后来,广告牌“砰”地倒下来,他家的管家找到了他。
而下一周《陶言的夏天》更新的两集。就像是那块砸下来的广告牌。
充满童话色彩、会吐槽的猫是假的。
悲惨和不幸中唯一的慰藉是假的。
陶言十八岁。是个高中生。喜欢天文。梦想是仰望星空。
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他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活了很多年。就像是一只用丝把自己裹起来的茧。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生命里的第一个好朋友安文。
认识的第217天,他坐在和齐胤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萧瑟的马路上,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他羞涩地说:“安文,其实我养了一只会说话的猫。”
秋风吹过去,卷起地上的落叶。
他的脚边空空荡荡。
那是一只从来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猫。
第135章
这是回忆和倒叙。
宣扬的两部剧解夕朝看了很多遍。第一惊艳的是镜头语言,第二惊艳的是脑洞。唯一累赘的就是天马行空的叙事。
现在,这部剧像是一个终于被理顺了的毛线球。足够的铺垫之后,真相呈现在大家的眼前。
和大部分渔村的普通人一样,陶言的爸爸妈妈也是年纪轻轻就去往了外地打工谋生。虽然贫穷,但生活也算幸福。外出的第二年,陶言出生。他的童年称不上华丽,但足够无忧无虑。
意外在陶言九岁那年来临。
持刀的凶徒闯入他们租住的房屋。鲜血洇湿客厅里的老旧地毯。小小的孩子蜷缩在衣柜里,隔着缝隙,他看到了父母死不瞑目的眼睛,还有最后拼命对他做的口型:
“别出来。”
他是灭门案的幸存者。是媒体报道的最不幸的孤儿。他亲眼目睹了这个世间最纯粹最没道理的恶。而当他重新睁开眼,他看到了爸爸妈妈前两天才许诺的,要带他去买的那只小猫咪。
“为什么是猫呢?”
万籁俱寂的夜里,收工回去的路上,解夕朝站在路边,看着宣扬拿着猫条逗路边的流浪猫。
后者怔愣了片刻,然后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像是被考问的学生。
然后他说:“啊……只是一个寄托。 ”
他试图比划,“你知道吗,动物的陪伴对一些精神疾病患者来说其实是有疗愈效果的。”
解夕朝看着他清澈无辜的眼睛,过了半秒,他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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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可以,但想象中的猫显然不是疗愈的好帮手。在知道陶言的情况之后,安文下定决心,想要帮助他走出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