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错过,再失去了。
“什么考虑……”岑霁耳根又蔓延出一阵热意。
“试一试和我交往。”贺崇凛深深地望着他,语气认真,“如果你没办法接受我,可以把我当作帮你挡掉那些你不喜欢的人的工具,反正没有你,我打算一个人过完这一生,免费趁手的工具在这里,你确定不试着用一用吗?”
男人说话嗓音本来就低低的,富有磁性,每每让人耳膜酥麻震颤。
此时说出这样诱人的条件,更加蛊惑人。
岑霁当了这么多年的趁手工具,没想到情况有一天会反过来。
他有点心动,他正不知道怎么摆脱邵成屹那些人的纠缠。
眼前这个男人的确是最合适的工具。
只是……
岑霁望着他:“你到底是在向我告白还是来提建议的?”
“如果你不介意这场告白没有盛大的烟花,没有浪漫的音乐和烛光,那它姑且就算,因为我会准备正式的第二场。”
“你凭什么认为在你这样……我会答应你的提议?”岑霁强迫自己迎上男人灼烫的视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辞职?除了我在辞职信上写的,真正的原因你不清楚吗?”
“我大概猜得到,后来也知道了。”这是贺崇凛决定不放手的最大的原因,那份原本要拆开的房产资料,在岑助理向他提出离职后,很长一段时间搁置在办公桌上。
直到某天,他拆开。
才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远不止于此,也第一次知道,原来擅长伪装的并不只有他自己,心思深沉的也不只有他。
除了国内这处住宅,云翊竟然已经在国外置办好了房产,还伪造了两个新的身份。
联想到那晚岑助理的异常,一切浮上表面。
贺崇凛竟然也会生出后怕的感觉,差一点,他自己都不忍心摧残的美好就这样凋零掉了。
那天,贺崇凛在没有亮灯的办公室里挣扎了很久。
换作任何一个人对岑助理做这样的事情,还试图以新的身份藏匿在异国他乡,贺崇凛不知道会把那个人丢在哪片深海里喂鱼。
然而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
可要是什么都不做,他不能保证下一次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他教给岑助理的格斗术能应对肢体相搏,却不能应对人心叵测。
何况,还有邵成屹他们那些人虎视眈眈。
那些人更没有下限。
岑霁见眼前男人幽深的眸色波动,在上面覆上一层狠戾,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过昏暗的缘故。
他只说:“既然你清楚真正的原因,就知道我不想搅进你们复杂的几兄弟当中。还有……”
岑霁别开脸,想起什么似的,“和你不明不白地在一起,让别人怎么想,已经有人说我是你的地下情人了。”
贺崇凛面上一怔。
他真是心思太乱了,竟然让他忽视了这一点。
是啊,他总是打着关心的名义入侵喜欢的人,但其实也没有真真正正地替岑助理考虑过。
“那我试着从追求你开始好不好?”
“岑岑,我们从第一步开始,如果你检验合格,再考虑要不要让我成为你的工具。”
第106章
大概像去年这样的时节, 空气很暖。
草木介于繁盛和蓊郁之间,春末在向夏日过渡,很快, 被春花装点的七彩绚烂的世界就会变成翡翠一般的碧透。
岑霁那时候在想什么?
一个夏季来临, 他马上又可以用冰沙和薄荷自制一杯凉爽的气泡水。
同事们很喜欢爸爸做的应季花糕,秋天有桂花糕,夏天便有栀子花糕, 妈妈总是将它们包装得精美, 让他带到公司去, 分给大家。
然后, 再给贺总留一份,不管贺总最后有没有品尝。
可以带烁烁和念念去水上乐园了,等小店打烊,顾客散去, 可以在院子里乘凉、讲故事、看星星。
岑霁以为, 今年这个夏天也是这样。
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时光流转,季节转变,他的世界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此时会面对这样让他不知道怎么抉择的问题。
“你……让我想一想。”
岑霁长睫轻轻颤了下, 心湖不断被漩涡搅动着。
贺崇凛深眸化开, 如浓稠的夜泼进一点天光, 瞬间染上金光熠熠的色彩。
“好,我等你,你慢慢想。”尾音都在上扬。
岑霁的耳根不争气地再一次红了。
走廊转角。
陆野倚着墙,用作舞台演出的妆造已经乱了, 晶亮的碎片在浮动过来的灯光下还轻微闪烁着光点。
黑发却垂下几缕,遮住眉眼, 也遮住里面的一切情绪。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陈行舟找了一圈,终于在不起眼的走廊一角找到自家艺人。
“你怎么——”
陆野抬手,做噤声的动作。
陈行舟连忙闭上嘴巴,眼神询问为什么突然离开。
然而倚墙的青年做完这个噤声的动作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没有回应,只抬起脚步一言不发地离开。
陈行舟快步跟过去。
等到人声开始喧闹,他终于忍不住问陆野怎么了。
“记者那边已经在等候采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你下次不要再这样突然玩失踪,被媒体抓到把柄会说你耍大牌。”
“对了,听说贺总也来了,你哥不是很忙吗?竟然也会出席这种场合?贺总他——”
陈行舟再一次闭上嘴巴。
他无意间瞥见黑发遮掩下漏出的一点情绪。
陈行舟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在这一刻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情绪有重量,可以计量,他刚才瞥见的那一点重量一定可以压垮山河,他就是这样确认。
发生什么了?
明明上台前男生的眼里还像期盼日月星辰,连他都感受到了喜悦。
怎么一转眼,星辰陨落,日月也失去了光辉。
乌泱泱的情绪黑云般压过来,转瞬吞没一切,那道清冷身影和他脚下的地方,便成了把自己流放在世界尽头的一座陷落孤岛。
但陈行舟什么都没问。
因为问了,这个总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的男生也不会说。
他隐隐觉得和陆野大哥的那位助理有关,他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个漂亮男人的身影,听说已经从贺氏集团离职了。
在这样的揣测中,忽然,走在前方的身影开口了。
“你说,一个人对所有人温柔,却只对一个人发脾气,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是特殊的。”
陈行舟一愣。
差点被左“一个人”,右“一个人”绕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