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随口闲闲道:“今儿闹腾了一日,有些累了。”说着,抬了抬眼皮,瞄了皇帝一眼,“臣妾以为皇上不会过来了,正想早早睡下呢。”
皇帝突然执了她的纤纤素手,柔情凝望,声暖如春,“朕……怎么会不来?今儿可是鸣儿的生辰。”说罢,便揽她入怀,缱绻温柔。
“康贵人刚有孕,皇上怎么不多陪她一会儿?”嘤鸣歪在皇帝肩头,低声问了一句。
皇帝的手轻缓地抚摸着嘤鸣的一瀑青丝,说:“徐氏说。她在你生辰宴上,没忍住干呕失仪,所以劝朕早些过来陪陪你。”
听得这话,嘤鸣眼底嗖的一冷。倒是她小瞧这个康贵人了!原以为她会缠着不让皇帝走,没想到恰好相反,竟劝皇帝来长春仙馆!!如此贤惠懂事,康贵人在皇帝心目中必然好感大增!!
宫里的这些女人。争的不过是帝王之心!!此刻。康贵人,叫嘤鸣感受到了一丝丝寒凉的威胁!!
嘤鸣突然一把推开了皇帝,满脸醋意地道:“原来是康贵人让皇上来。所以皇上才来的!”
皇帝不禁噗嗤笑了,她抬手刮了刮嘤鸣的鼻尖,“瞧你醋劲儿,酸气冲天的!”复又认真地凝望道:“就算徐氏不劝。朕也会来的。”
嘤鸣神情怅然,垂首绞着自己的衣袖。再度伏在皇帝肩膀上,语调低低惆怅:“皇上,臣妾心里不舒服……”
皇帝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急忙环抱过嘤鸣的腰肢,抚慰地轻扶着嘤鸣的脊背。
“看到康贵人干呕不止,臣妾便猜到她可能是怀上了。后来一问。康贵人也说自己月事迟了都七八日了,便知十有八九了。后来太医一诊治。果真是怀上了。臣妾心里闷得慌,也堵得慌……”嘤鸣喃喃情愫着,丝丝缕缕的惆怅仿佛绵绵不绝一般。
“鸣儿……”皇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嘤鸣,舌头像打了结似的,竟不会说话了。
“康贵人身子健康,自打入宫,皇上又那么宠爱她,她能怀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嘤鸣低低自语。
“朕……”朕并非喜欢徐氏才宠爱她的啊!皇帝心中泛起这句话。可是却不知如何解释。他是皇帝,不能专宠一人,所以挑了性子还不错的徐氏宠爱。可正因为他对徐氏的宠爱,让鸣儿伤心难过了。
忽然,皇帝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片液体。怔忪间,急忙转头一瞧,一滴滴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洒落在他肩膀上,已经湿了一圈晕渍。
“鸣儿,你让朕如何是好啊……”皇帝长叹着,心头一揪一揪地难受,“罢了,朕不晋徐氏为康嫔了,以后也不晋。”
嘤鸣一愣,她不过是想用眼泪把皇帝的心拴住,以免被康贵人给攻略了。哪里想到皇帝竟然说出这番话,不晋徐氏为康嫔了?!!这话表示,方才皇帝答允过要晋康贵人为康嫔吗?!
看到嘤鸣的疑惑的眼光,皇帝解释道:“这是皇后的意思,皇后说徐氏品性过人,又怀了身孕,给她晋个位份,权当添添福气。”
嘤鸣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的一片阴冷之色,皇后倒是真够贤惠的!!她还真是生怕四大贵人之间还斗得不够厉害啊!!
六嫔之位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若康贵人升上去,便表示福贵人、寿贵人和禧贵人几个全都没戏了!!二桃杀三士的计策,皇后这都是第二次使用了!!当初以此计除掉了有孕的端嫔,妍贵人亦是撞柱自尽,只余下一个秀贵人,如今也是失宠之人。
这一次不知又会有几个人中计呢?她倒是很期待。
于是,嘤鸣便道:“臣妾在意的不是康贵人晋位不晋位的事儿,只要皇上的心,还在臣妾这儿,就足够了。”——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肉麻兮兮的。
可皇帝却大为感喟,再度拥她入怀,“鸣儿,朕的心中,除了你,何曾容纳过旁人?”
嘤鸣靠在皇帝肩头,嘴巴不禁撇了撇,说得倒是比唱得都好听!!老娘若是信你,就是傻子!!
嘴上却乖巧地道:“皇后既然想给康贵人添添福气,那早些晋位也好。左右只是个嫔,还能越过了臣妾去吗?臣妾没那么小心眼儿。”
“嗯,朕知道了。”皇帝低低道。
翌日,皇帝便正式下旨晓谕六宫,晋康贵人徐氏为康嫔,并着礼部和内务府准备册封礼事宜。
这下子六嫔再度满员,福贵人、寿贵人、禧贵人俱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只怕内心早已妒火万丈了,她们同一年入宫,家世门第相当,可如今康贵人已经是康嫔,还怀有龙胎,而她们,还只是小小五品贵人。
而皇后,似乎还嫌弃三位贵人妒恨不够重的样子,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康嫔虽未行册封礼,可皇上的圣旨已下,以后份例一应照嫔位。”
康嫔徐若晴忙起来谢恩。
皇后急忙笑着叫她坐下,“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一定要保重身子。若能生个阿哥就好了,日后母凭子贵,封妃也使得!”
好一个“封妃也使得”!只怕此刻福寿禧三人,已经恨不得撕碎了康嫔了。
第392章 康嫔小产
嘤鸣生辰后不久,御驾便再度启程木兰秋狩。除了嘤鸣之外,皇后又指派了福贵人、寿贵人、音常在等七八个年轻漂亮、位份又低的小嫔妃伴驾,只不过禧贵人不凑巧,临行前突然染了风寒,只能留在宫中养病了。
禧贵人的病来得太不凑巧了些,让嘤鸣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再不对劲,也跟她无关了。
皇后如此大力捧徐氏上位,大有捧杀的味道。所以嘤鸣才没有阻拦徐若晴封嫔之路。只怕她走以后,怕是会有好戏上演呢。
嘤鸣临行前叮嘱了怡嫔柏灵韵,离康嫔远远的,她现在肚子金贵着呢,一旦有个什么不妥,谁碰上谁倒霉。
怡嫔虽然不忿徐氏十七岁就封嫔,但也知道事关皇嗣无小事,便牢牢记在心里,安心避居一隅,只专心照顾自己的五公主,偶尔去纯嫔、嘉嫔处串门聊天,日子倒是过得清闲自在。
乾隆十年的深秋,嘤鸣已经身在承德避暑山庄,照旧还住在凌波殿。此行她是位份最高的嫔妃,也是唯一的高位嫔妃,自然一下子便独占君恩,福贵人、寿贵人几个虽然少不得拈酸吃醋,但在巨大的位份差距、家世差距之下,也都不敢造次。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伴驾木兰秋狩了,而且这次没了悫妃这个惹事精,嘤鸣自然不会乖乖留在承德离宫等皇帝秋授回来。
层林尽染的木兰围场,碧天如洗,秋意渐凉,也正是猎物肥美的好时节。
科尔沁部、喀尔喀部、翁牛特部、土默特部的王公亲贵都来齐了,一场满蒙狩猎盛宴就此展开。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嘤鸣算是体会到了。不必早早起床去给皇后请安,大可在皇帝的御帐中睡到日上三竿,睡饱之后,大可纵马狩猎——虽然往往折腾一日,也不见得能猎到像样的猎物,不过疯玩的滋味,倒是蛮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