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这才稍稍满意了几分,她这个小儿子,总算长大了些。看样子,他倒是真的喜欢这个纳兰簟秋,此刻,嘤鸣生了几分好奇心,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收了自己儿子的心?真是如林晞露那样娇柔温婉的才女吗?
“可是——”永玖撅起嘴巴,“簟秋现在不肯见我了!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皇额娘,我该怎么办呀?”
嘤鸣心中暗笑,你这小兔崽子也被人吃死的时候!嘤鸣心中暗乐,若能收收他花心,倒是极好。便板着脸道:“婚前本来就不该见面!纳兰簟秋不见你,正是守规矩!”
永玖哭丧着脸:“皇额娘,您就别为难儿子了成不?!我现在急得实在没招了,才来求您!您倒是帮帮我呀!”
嘤鸣“嗤”地笑了,抬手戳了戳永玖眉心:“你呀!自己搞大了小妾肚子,才知道来求我了!罢了罢了!过几日,等着阴雨过了,我下懿旨,召纳兰簟秋进园子。”——她倒是想瞧瞧,自己未来的小儿媳妇。
永玖顷刻笑逐颜开,抱着嘤鸣的腰肢,笑嘻嘻道:“多谢皇额娘!”
嘤鸣第一次见到纳兰簟秋,实在昭宪元年的九月底,那是个秋高气爽的晴好日子。碧天如洗,瓦蓝的天上飘着几丝云彩,蓬莱福海上漫天荷叶荡漾,荡漾人的心扉。
弘历去同乐园听戏了,嘤鸣不喜欢那个咿咿呀呀的玩意儿,便没去。
永玖也早早从宫里赶了过来,时维九月,木芙蓉开得正好。永玖特意去摘了一大捧开得最大最艳的木芙蓉奉于嘤鸣跟前,小孩子般献媚讨好。
嘤鸣含笑带嗔瞪了他一眼。
永玖愈发笑嘻嘻:“圆明园的木芙蓉开得就是比宫里好,尤其是这朵‘鸳鸯芙蓉’,当真分外娇娆。”
“鸳鸯芙蓉”是木芙蓉中的名品,一朵硕大盛开的芙蓉花上,一半是银白色、一半是粉紫色,的确娇娆得紧。
永玖二话不说便将那朵鸳鸯芙蓉摘了下来,飞快插在了嘤鸣的旗髻上,“这么漂亮的花,就得配漂亮的人!”一边说着,他抱着嘤鸣的右臂,极为黏人。
“油嘴滑舌!”——嘤鸣笑得灿然,又有些无奈,这孩子,愈发没大没小了,连自己老娘都敢打趣!不过她的确甚是喜欢木芙蓉,所以才特意选在可以赏芙蓉的亭中召见纳兰簟秋——算辈分,这还是她侄女呢。
这时候,旁边的小文子忙提醒道:“纳兰格格已经来了。”
听得这话,嘤鸣不禁一愣,转头瞧去,果然亭子外头已经立了一个身穿玫红如意对襟云锦旗服的女子,想必便是纳兰簟秋了。
那容颜,与嘤鸣的想象中着实有些差距。
倒不是纳兰簟秋不漂亮,她是顶貌美的,但不是林晞露的那种美,而是冷艳的美。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今日前来,她倒是悉心打扮了。此女华容凤翥,质傲清爽,眉宇间油然带了一凛怒色,似乎很不高兴。
“给十七爷请安!”清冷冷的声音响起,纳兰簟秋屈膝一礼。
嘤鸣正纳闷,她怎么不给自己行礼的时候。
纳兰簟秋一双美眸狠狠瞪着永玖:“十七爷,您不觉得该注意一下自己的举止么?!!”
“举止?”永玖一脸懵逼,“我的举止怎么了?”——此刻他正抱着嘤鸣的手臂,举止无比亲昵。
纳兰簟秋磨了磨牙:“这里是太上皇的圆明园,看不是您的后院,可以任由您胡来!”
“我怎么胡来了?”永玖有点不高兴了,便将手里的那一束艳丽的木芙蓉塞嘤鸣手里,掐腰回瞪纳兰簟秋一眼。
“你——”纳兰簟秋好看的眼睛已经冒火儿了,“我都看见了,你方才分明在调……戏——”纳兰簟秋忍不住瞅了嘤鸣两眼,那脸上分明写着:这到底是谁呀?年龄看上去也不可能是十七阿哥的哪个侍妾呀!又在园子里,肯定是太上皇的哪个太妃或者太嫔——不,几位太妃的年纪不止如此,那肯定是哪位太嫔了,芳太嫔?恭太嫔?还是新太嫔??
“调、戏?”听到这样的词汇,嘤鸣哑然失笑。
“调、戏!!!”永玖更是瞪圆了眼珠子,露出一脸苦笑不得之色。
“就算十七爷贵为郡王,也不能调、戏太嫔啊!”——纳兰簟秋恨恨道。
第940章、皇额娘?!
“就算十七爷贵为郡王,也不能调、戏太嫔啊!”——纳兰簟秋恨恨道。
永玖心想,真是越说越过分了,便急忙上前,唬了她一眼:“不许胡说!这是皇额娘!”
“皇额娘?!!”纳兰簟秋惊愕到极致,雪白的玉颈嘎嘣半歪,便不由自主脱口复述了永玖最后三个字。
然后话刚出口,纳兰簟秋立刻捂住了自己嘴巴,一双漂亮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亭中妆容华艳的美妇,“太上皇后??”——眼前这个看上去铅华美艳妇人,竟然是太上皇后?!是皇上、十六爷和十七爷的母亲?!可她看上去不过三十许的样子……
其实,嘤鸣这还是刻意浓妆艳抹,着装往老气大半,这才看上去像三十来岁。
嘤鸣含笑点头:“不错,正是本宫。”
回过神来的纳兰簟秋急忙噗通跪了下来,“奴才失礼!奴才给太上皇后请安,请太上皇后恕罪!”——把堂堂的太上皇后当成了某位太嫔,纳兰簟秋懊恼得恨不得打自己嘴巴。早有传言说,太上皇后驻容有术,可她着实没想到,太上皇后看上去会如此年轻。
嘤鸣笑吟吟道:“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太上皇后’的了,方才不都唤了本宫‘皇额娘’了么,还改口做什么?”
纳兰簟秋急忙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奴才那是失言了!”
见她惶恐的样子,嘤鸣无奈地道:“好了,先起来吧。”
“谢太上皇后。”纳兰簟秋忙先谢恩,正要起身,永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永玖这是想扶她起来。
纳兰簟秋见状,不动神色身子一斜,一个骨碌自己站了起来,又躲开了永玖的手臂。
永玖怏怏收回手,不过总算瞧见了惦记数月的未婚妻子,便展颜笑道:“你也觉得皇额娘年轻漂亮是吧?”
年轻漂亮?这样的词儿,倒不像是形容自己的母亲。纳兰簟秋满脸怪异,且看亭中一身紫宝阶圣地缂丝旗服的嘤鸣,手中还握着那束永玖塞的木芙蓉花,花开艳丽,却比不得容颜之美艳。
纳兰簟秋虽然也是明媚艳丽的女子,但终究才十六岁,难免透着几分青嫩。
而嘤鸣的美艳,那是年岁到了才有韵味,如熟透了的水蜜桃,当真风姿冶丽。美艳中又透着雍容华贵,那是久居高位才有气度,即使再和颜悦色,那眉宇间的贵气也是遮掩不住的。
嘤鸣年轻的时候便是六宫粉黛中的佼佼者,如今的妍姿艳质比起当年的青涩,何止胜了一筹?靡颜腻理、艳冠群芳,便是如是。
所以,方才纳兰簟秋看到永玖对着如此美艳华贵的妇人百般献媚讨好,愣是没往“母子”这上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