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善勾起笑容:“喜欢吗?”
Lee抬起头,傻傻地冲他笑著点点头。
“生日快乐。”顾善说。
“谢谢!”Lee依旧保持著傻傻的笑。
江若水冲他耸耸肩:“生日快乐。”
Lee於是给了他的竹马竹马一个拥抱,然後是顾善。
江若水看了一眼顾善自然而然放到Lee背後轻拍的手,然後入了座。身边是风扬,刚输了一轮,喝了一杯啤酒。
依然是差不多都熟悉的面孔,然後他对面有一个陌生人。
“这是林然。”Lee介绍说,“这是顾善和江若水。”
三个男人彼此点头问了好。然後江若水勾住Lee,咬耳朵:“说实话,这位是?”
“朋友啦,”Lee回答,“有情况我会不跟你说吗?我跟他都不是彼此的TYPE啦。”
江若水才放开他,对面的林然正笑看著他们:“江先生是误会了什麽吗?”
“叫我若水就好。”江若水笑道,顾善坐在他身边,让服务员端来两杯柠檬水。
晚上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十二点。顾善先去洗澡了,江若水站在阳台上,吹著风。
这是顾善的公寓,离市中心并不远,所以也不便宜。但是顾善是有能力供这房子的男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片刻。江若水感觉到身後男人的气息。
“去洗澡吧。”顾善说。
“嗯。”江若水回头,轻轻笑道,“不要一起洗吗?”
“……”顾善勾起笑,“虽然我已经洗过了,不过,非常高兴你邀请我。”
话语消失在彼此的唇之间。
衣服一件件落在阳台去浴室的路上。到了浴室门口时,江若水刚好被脱光了,然後拉著顾善的浴衣带子进去了。
他们两人的身体一向很合拍。也似乎没有倦怠过。
不过,江若水淡淡地想著,似乎从来没有热烈过,又哪里来的倦怠?
或许,只是因为都是成熟的男人,早过了毛躁的时候,所以,才会连亲热,都保持著一份自持和理性吧。
第二天早上,江若水醒来,顾善已经去上班了。
他没课,所以起得比较迟。
到了厨房,冰箱上留著条子,顾善问他下个礼拜有没有空,他刚好休假,可以一起去旅游。
江若水挑眉想了想,难得顾善休假,即便是有课,也要给它逃掉。想著,拿起电话,准备给顾善发短信,却接到了Lee的电话。
“若水……”那边可怜兮兮的声音。
“怎麽了?”江若水问。
“我出车祸了。”
“啊?”江若水惊讶了一下,“怎麽回事?严重吗?”
“小腿骨折了,”Lee回答,“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出租车跟别的车追尾了。”
“早知道就应该坚持让顾善送你的。”江若水皱著眉说。
“算啦,你不是最讨厌‘早知道’这个词?”Lee不以为然。
江若水大概可以猜到那边的小子正在耸肩的样子。
“那你现在在哪里?”江若水问。
“第六医院。”Lee说,“你今天没课吗?”
“没有,我现在过去你那边。”江若水一边说一边准备出门。
“哦。”
医院里,刺鼻的药水味。
江若水一直不太喜欢医院。并不是洁癖或者什麽,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味道。
找到了Lee的病房,却惊讶地看见了顾善。
“嗨……”Lee的一只腿被高高掉著,看见他来,有气无力地挥手。
江若水耸肩,走过去:“通知你父母了吗?”
“他们在美国我姐那里,还没有告诉他们。”Lee说。
“那谁来照顾你?”江若水挑眉。
“咦,你不是我的童年玩伴兼好友死党吗?”Lee摊摊手。
“……”江若水才转向另一个男人,“你什麽时候来的?”
顾善看著他,回答:“没多久,我上班离这里挺近的。”
“哦。”江若水便没再说什麽。
“那我先回去公司了,”顾善起身,“你照顾好Lee吧。”
“嗯。”江若水点头。
接下来几天,便是江若水以及另外几个好友一起照顾著Lee,Lee的父母也知道了这事,很是著急,但是签证出了点小问题,大概得要两个星期後才能回国。
然後顾善开始休假了,两人似乎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个一起旅游的约定。因为顾善很是担心Lee,休假前就经常去看望,休假的时候,便索性一直陪在医院照顾了。
江若水将那张顾善写的纸条看了几遍,然後收在了他常用的笔记本里。
本来是双人的病房,但另一个床位是空著的。顾善坐在病房里的椅子上看著一本杂志。
Lee看了看他,开口说:“难得的休假,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没关系。”顾善说。
“其实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的。”Lee继续说。
顾善放下杂志,看著他,然後起身,坐到床边。
Lee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顾善伸手,摸了摸Lee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让我照顾你吧。”
Lee有些惊讶。顾善接著说:“我喜欢你,我想照顾你。”
“……你是若水的男朋友,”Lee看著他,认真地说,“你该照顾的人是他。”
顾善却轻轻摇头:“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没有谈恋爱。”
“可是你们在一起这麽久──”Lee依旧认真。
“‘在一起’并不等同於‘谈恋爱’。”顾善说。
Lee看著他,一时没有说话。
“我喜欢的是青苹果。”顾善轻轻叹口气,“而他,只是一个苹果派。”
苹果派 03
江若水定定地站在门口。
无声地吞咽下喉结,喉头干涩。
他不知道自己大概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但肯定自己无法再听下去。或者无法再在这个空间里呆下去。
他站在门口处,对於病床上的人来说,是个视觉死角。他的手上还拿著一束风信子,是Lee喜欢的花。或许过了片刻,或许只过了几秒,病房里没有了人说话的声音,江若水将花束轻轻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然後转身,离去。
出了医院,走在人行道上。人群熙攘,但他的心里却奇怪地有了片刻安静。他应当是早就有所感觉的吧。
顾善对他的保留,对Lee的用心。
原来的一切,都只在朦胧中,留著一层窗户纸,是他自己,不敢戳破而已。他早就应该知道了的,他和他,这段关系,不是爱情,不是……
心口突然狠狠地钝痛起来,江若水几乎要忍不住握住自己胸口。这一年来,他和他是怎样相识,怎样,“在一起”,生活的细节,一幕幕出现在记忆中。顾善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什麽口味的菜,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什麽风格的音乐,从来不知道他的生日是几月几号;顾善从来不说什麽甜言蜜语,从来不做恋人间窝心的事情,也从来不告诉他关於他的爱好他的家庭他的所有私密情绪。然後,现在想起来,这些都是变成了一根根的刺,不停折磨著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