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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记(143)

作者:草灯大人 阅读记录

见状,裴川上前搂住她,温柔安抚:“姐姐别怕。沈廷尉是我主子,苏司使是我新统领,都是自己人,他们不会伤你的。”

纪嫣然没有和裴川的主子真正见过面,哄骗官家的话,都是裴川一字一句教她的。纪嫣然旁的不会,唯有耐心、做事认真,故此她一板一眼学狐女情态。此后,又有裴川恶意逗她习妩媚勾引姿容,妖狐形容自然被纪嫣然学了个十成十,狐身妖性惟妙惟肖,足够糊弄人了。

她看到来人,忆起此前搪塞沈寒山与苏芷的话语,羞赧不已。

纪嫣然朝着沈寒山盈盈下拜:“多谢沈廷尉教我复仇之法,有了您的指点,张怀书终是下了大狱,解了我心头之恨。”

这样说来,苏芷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挑眉,凝望沈寒山:“沈寒山,你什么都知道,却把我瞒在鼓里,还一路陪我查案?”

这厮性子太恶劣了,怕不是在看她笑话吧!

沈寒山做贼心虚地干咳一声,故作镇定,答:“唔,公差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不然如何瞒过官家呢?要紧的是,沈某能与芷芷同行的机会不多,更是得好好把握。”

“……”什么鬼扯的由头。

苏芷也知他以往那样是事出有因,稀得和他计较。

真一笔笔烂账算起来,她又要怄气好久。

这样一想,她实乃个心肠良善的小娘子,处处包容沈寒山。

苏芷问:“你的目的应当不是帮纪嫣然报仇、让张怀书下大狱这样简单吧?”

沈寒山莞尔:“知我者,芷芷也。”

“少耍滑头,赶紧说。”苏芷不耐地呵斥他,在外人眼里,她是个凶恶的人,总待温淑的沈寒山刻薄。唯有苏芷知道这厮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床笫之间行事又有多乖张狠厉,她才没心情同他好声好气讲话。

“这一回,我不止是想拉张怀书下马,还要拉他的岳丈白右相一同赴死。”

张大娘子的生父乃是大庆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中书令之职务。虽说官家并未把中书令这个官职授人,可私下里,众人皆知,白相公便是中书省主官,故此,为讨口舌方便,也会称其为“中书令”。

苏芷心间一跳:“这位乃朝堂元老,执掌中堂声口,便是官家也不会冒进碰他,你如何有法子整治?”

沈寒山问:“你记得几年前,朝中曾有一桩冒销(虚报)营建揽月山庄工料费的大案吗?”

苏芷:“知道。是工部司柳郎中干没(侵吞)营缮款十万余两白银的案子,刑部衙役在其家宅中搜出钱财,官家震怒,直接下了诏令,判其斩立决,连‘秋冬刑杀’的陈规都忽视了,一心要他以死谢罪。”

“不错。”

“怎么忽然讲起这桩旧案?”

沈寒山意味深长地道:“若我说,此案是官家冒进,判错了呢?”

“别卖关子。”

“柳郎中死得冤枉,他不过是工部尚书张怀书的替死鬼罢了。实情是张怀书与白右相朋比为奸,借修缮揽月山庄的由头,冒销工料费二十万两白银。此事隐有苗头败露,他们便想了个‘壁虎断尾’的巧招,抛出十万两银来,又栽赃陷害柳郎中,将其赐死。案件了结,官家以为赃款追回,殊不知余下的十万两银来历洗净,可供张怀书与白右相尽情享用。”

苏芷蓦然一惊,似是猜出沈寒山要做什么。

她眉头紧锁,问:“你可有他们狼狈为奸的罪证?”

“自然是有。我寻得柳郎中死前留下的陈情疏,又有碎云死士窃出张怀书与白右相往来行贿的书信、以及他们私藏赃款的山庄所在,足以教人信服。”

“你同我说这些,该是要我帮忙吧?你想我怎么做?”

沈寒山和苏芷实在有默契,他轻笑出声:“不错。我欲寻江左相一同弹劾白右相,引官家警觉,再由你攻其不备,搜查赃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皇城司本就和朝官水火不相容,也只受命于官家,由你去抄其藏赃款的老巢,再合适不过。”

沈寒山的计策很缜密,无一处纰漏。

只一点,苏芷还有疑虑:“确实。单凭你一人弹劾,难免惹官家疑心。只是,你如何说得动江左相相帮?有他助力自然事半功倍,可他乃两朝元老,国士无双,怕是不会理睬这等没影儿的事,平白惹一身骚。特别是你们为‘被官家误判斩首’的柳郎中平反,看似对陈案盘根究底、不会姑息冤屈,实则也打了官家的脸,暗地里骂他——天家昏庸,不配为君。江左相这样老奸巨猾,我怕他不会轻易帮你,大抵选择明哲保身。”

闻言,沈寒山讲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我自有法子,邀他一同做为国为民的清吏。”

这厮说得笃定,怕是真有破局之法,苏芷也不再理睬他。

她知沈寒山为柳郎中平反的真实目的——官家错判了官吏,舆情不占理,为了平息民怒,自会起草“罪己诏”,向天下人告罪。

而认罪,则有失民望,于他执掌江山不利。

沈寒山啊,要的就是——毁去他汲汲营营拉拢的民心。

作者有话说:

招惹目前32万啦,按照大纲计划应该是50-60万完结,快到最后的复国线啦,应该五月就能完结了~~

第九十七章

江左相今日休沐在府, 吃茶逗雀。

原想着晚间清闲,他得空誊写一本描红册子,供小孙儿日后临帖用, 岂料府外来了不开眼的不速之客,连门房都拦不住。

江左相心间懊恼, 面上却不显。

他朝门堂的廊庑望去, 知是大理寺卿沈寒山登门,忙堆起一个笑脸,逢迎上去:“沈廷尉今日倒得空,来府上闲谈。往常,我就是递拜帖招你来,你都不来。”

沈寒山是何等的青年才俊,江左相早有拉拢之心,奈何他油盐不进, 为人处世又滑不留手,他寻不着人的命门, 不能招致麾下,这才作罢。

今日沈寒山特特登门寻他, 难不成是有投靠的心思?他赏识沈寒山,自是会既往不咎接纳沈寒山。

思索间, 江左相心里百转千回, 已然做好了往后要如何稳固他与沈寒山之间的情谊……用姻亲结带最为适宜, 他膝下小娘子俱是成了家,那就从旁支人家取嫡女沾亲。

江左相算盘打得响亮, 殊不知沈寒山今日来拜谒, 也没带什么好心。

沈寒山顺水推舟搭上江左相的衣袖, 道:“早就想来拜访左相, 奈何公务繁杂,抽不开空。年幼时,某曾得江左相教诲,受益匪浅。某至今还记得,那日您同大兄讲《论语》中——‘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的政道,您留下课题容大兄去思辨……只可惜,数日后阖宫大火,竟再不得此题答案。您曾说,您乃太子太傅,自当为王朝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如今国陨身灭,为何您还活着?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寥寥几句,说得江左相大汗淋漓,他忽觉口干舌燥,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问出口:“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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