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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醒在狼人之夜(175)+番外

串串血珠艳如宝石,一颤一颤点缀在纯银无瑕的剑身,金发碧眼的少年骑士扣膝坐在断首的狼尸上,浓郁的鲜血如圣水般沐浴出骑士壮丽凄美的身影,恍若一幅屠龙英雄的油墨巨作。

轻巧的夜风穿过破碎的花窗,摇曳的烛火像是在为负伤的英雄哀悼,骑士少年浅秀的睫羽下似乎也含着怜爱众生的柔光……

然而事实上,穆夏盯着那颗狼脑袋,觉得这份礼物实在有些不堪入目,自己应该让西里斯摆好表情在砍下他的丑脑袋。

不过狼已经死透了,少年耸耸肩。

他拎住那颗狼脑袋,上下摇了几下,像是想摇出什么东西,他没有等太久,一股浓白的寒气从狼首的口鼻丝丝冒出。

年轻的黑狼王深吸一口气,他吸收着那丝丝缕缕的浓雾,绝对不让任何一丝诅咒有逃跑的可能,他可不会让新的狼王在他不知晓的地方诞生。

纯银骑士依然端丽圣洁,只是在那不经意一笑间,他伸出舌尖,舔入嘴角的一滴血,再抬头,琥珀色的细瞳与白狼幽冷的蓝眸相对,两方水火不容,终究有一方胜出,一个生机勃勃,另一个早已归于死寂。

不过狼王最后的反扑还是不容小觑,哪怕穆夏和黑狼连手,还是有好几次被西里斯险些逃脱,穆夏只能逮住机会一剑斩首,狼王尖锐的爪子正要往少年漂亮的脸蛋招呼过去,一颗脑袋却已经先落了地。

银盔甲限制住少年的行动,却也保护了他,穆夏说不上太狼狈,却也谈不上轻松。

他看向不远处,巨大的黑狼趴伏在地上微弱喘息,除了脑袋没分家,他看上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肚腹的毛发被浓稠的鲜血染成块状,黑狼没了一只耳朵,巨大的脑袋被爪子撕扯得只剩一颗眼球,

他像是破损的稻草娃娃,烂肚破肠,只剩下一口气微微喘着。

哪怕前身是人类,但狼王的诅咒是永生不死,就算放着不管,也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穆夏这么想,打算一会叫几只黑狼把他的父亲大人拖回地下室疗伤。

只是他才靠近了几步,就很快停了下来。

一个人影缓缓显形在黑狼身侧,那是个苗条纤细的女人,皮肤透白,金发碧眼,纯美的姿容熟悉如神座上圣女的面容,亦如绯壁堡那幅被烧毁一半的肖像。

穆夏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少女──索非亚.霍尔卓格。

少女幽灵没有看他,只是固执地守在黑狼身边。

穆夏捏了捏掌心,试着想挥去眼前的幻觉,但每走一步,那身影就越发真实。

索非亚已经死了,死在十六年前,死在少女最美好也是最疯狂的岁月里。穆夏从没真正见过她,却无比了解这位未曾谋面的母亲。

她眼中没有自己,永远只有她的堂兄,啊,她的大英雄。

就好比现在,原来她的亡魂一直徘徊在失去原貌的男人身边,自始至终从未离去。

但为什么,今天却出现了呢?

穆夏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快步上前,这是他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看着自己的母亲,对方依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面目全非的黑狼,好像能穿透那身狼皮,看到自己爱人的样貌。

少年深吸一口气,举起银剑,对准黑狼的胸口,深深刺入──

当银剑刺穿那颗依然属于人类的心脏时,穆夏感觉手上的银剑热得发烫,死去的黑狼缓缓凝出浓黑的雾气,穆夏没有犹豫,将黑气一口吸入。

当所有黑雾散去,漆黑的毛发也如枯萎的草苗尽数退去,露出那饱受折磨的人类遗骸。

穆夏已经有五、六年没见到里奥.霍尔卓格,他的父亲,狼王的诅咒彻底吞没他之前,他依然是一个壮美威严的骑士,无时无刻都在教育儿子、驯养凶猛的幼狼。

但地上的男人骨瘦如柴,蜷曲成球,似乎一直困在某个狭小的空间夹缝生存,此时终于得以自由,他如一个婴儿般抱膝安睡,嘴角微微上扬,彷佛带着笑。

他从没对自己笑过。穆夏谈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伤心。

“永别了,父亲……”

还有母亲。

索非亚已经消失了,也许连同丈夫的亡魂一起,沦为二人之间多余物的少年随手将银剑扔出个老远,匡当一声,彷佛某人凄厉的哭声。

他吸进最后一口黑气,也彻底摆脱那些讨厌的情绪。

从今以后,峻丽河只会有一个狼王。

“现在……只剩下红狼了。”

少年来不及扬起嘴角,尖锐的直觉让他下意识翻身一躲。

他原先占着位子倾刻被诡异的魔力吞没。

“我早该杀了你。”

苗条的身影从暗处走出,银色的袍料闪过一丝不凡的光芒。

安柏看着那只黑狼,想到刚才对方的所作所为,心下不禁发冷。

狼王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却从没有任何一个狼王成功,直到现在……

這只早该烂在月光森林的幼狼吃掉了黑狼王和银狼王!!

作者有话说:

小狼也在拚事业!!逐渐朝魔王进化中!!

拚下章结束副本!!!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王女巫

时隔多年, 安柏从未想再走进萨夏。

这里曾经很美,红石城堡、玫瑰广场,每至秋分, 金女神的吐气便会熏红整片枫丘,与青女神的苍翠之眼──绿翡城相对, 萨夏城是盛开在峻丽河畔的玫瑰, 是曾经被女巫亲吻祝福过的红宝石

但现在, 群狼哀嚎、妖魔躁动,红石的墙壁彷佛干涸的凝血,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一丝光芒,空气中尽是亡魂们的窃窃私语,他们诉说着悲伤、思念、还有……谋杀。

“怪物。”

安柏浑身发冷,她亲眼看着少年一剑刺穿了黑狼, 没有犹豫、没有悲伤, 骑士杀死恶狼,理所当然,唯有女神眷顾的眼瞳洞悉一切。

儿子亲手杀死了父亲, 披戴骑士盔甲的狼用银剑杀了困于狼身的真骑士, 圣堂花窗上的至高神用钴蓝的瞳孔注视着一切,地上玻璃破碎一地,神明空洞着大嘴, 不时有风声呼啸而过, 彷佛在为这出讽刺又荒谬的戏剧鼓掌叫好。

临行前高脚蜘蛛的预言犹言在耳,命运纠结的蛛网密密麻麻,将所有人垄罩其下, 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她再度看到了这个不该存在的生命。

小魔鬼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亦如多年前吸干了母亲的血肉;他的诞生伴随生母的死亡,他的强大吸收父亲的生命,其所到之处都是死亡—

他就是灾厄的本身。

“真奇怪,我明明记得妳的气味,却不认识你。”少年突然开口,他随手抹去脸颊上的血渍。

穆夏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的银袍,滑亮独特的质感很是眼熟。

“妳是女巫。”他很肯定,而对方显然也知道自己不是人。

穆夏对女巫的臭味很熟悉,他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浸泡在黑魔法和阴谋之中,也因此生来就对女巫没什么好感,直到遇见莳萝,他才明白为何人们旧称女巫为山林仙女和海仙女,而她们也不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