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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3)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阅读记录

手电光显然被调到了最暗,只能照看方寸之地,即使有光,也不会被外面发觉。隐约看到警方划的警戒线,在高城扣着我向前迈步时,我哑着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听到他嗤笑了声,然后道:“因为我是凶手呀,回来享受那快感。”

盯了眼他后脑勺,心说有这么嚣张的凶手吗?注意力随着跟他移步,渐渐被屋内氛围吸引。整体来看,可以说这屋子是整洁的,并不如想象中的......凌乱不堪的凶案现场。但转念就想到徐江伦给我透露的内情,说现场有被清理过的痕迹。

突然脑中闪过什么,心口莫名惊颤了下,晃过神来发现自己置身黑暗,身旁哪里还有人?

这一下吃惊不小,环顾四周,黑得如墨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连屋门都辨不清方位了,突然心底冒出一个声音:你到底清醒了没?

顿然后背发凉,难道我还在那个梦魇中没醒来?

“高......高城?”我颤着声唤。

第3章 桌脚下的秘密

“你在那墨迹什么?过来。”沉暗中传来低嗓,而且,很近。

循声而找,当视线在漆黑中终于抓住一丝光亮时,心口松了。原来他就在我一米之外处,由于光点在下且被东西挡住而没发现。走近后才知他蹲在一张桌子前,手电光往我脸上照了照,听到他说:“你这脸白的可以当女鬼了。”

我没作声,心说刚才还真以为自己活见鬼了。

随着高城的视线,留意到他的目光定在桌腿上。就是普通的桌脚,由于是深色系,在昏暗中也辨不清本来颜色,忽然脑中一沉,好似看到一只手伸向桌脚,然后......

“你干什么?”一声轻喝惊醒了我,惊见自己伸在半空的左手。高城静看了我几秒后警告:“别随意触碰任何东西。”转而又埋了头,拿着手电筒继续搜找。

我讪讪地缩回手,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他没理我,突听一声轻“咦”从他嘴里溢出,头也没抬地命令:“你退开一点。”

我微微向后挪了点距离,只见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后就半抬身去抬桌脚。令我惊异的是,看似瘦削的他,手臂力量居然如此大,单手就将那张沉木长方桌子的一只桌脚抬了起来。

他的行为更令人费解,一手抬着桌脚,另一手好似在摸桌脚底部。几秒之后,他伸手入口袋摸出什么,往桌脚底部一按,就缩了回来,随后放下了桌腿。

从我的角度看到他的嘴角在片刻之后向上弯起弧度,没忍住也把头凑过去看。

“那是什么?”我惊异地问。

在他的掌心有一块类似于印泥的软膜,很清晰地可看出上面刻着什么。再笨我也想到了他刚才在做什么,显然那刻印是从桌脚底下取来的。

高城观察了一会,突然问:“你觉得这像什么?”

我眯了眼细看,虽然刻得歪歪扭扭,但基本形状还能辨清,迟疑了下答:“两头看起来有些像英文大写字母的L和K,中间那个像是符号又像是M。”不知道是刻的人有意这样刻还是被磨损掉的原因,中间的很模糊,很像小学作业本上涂改后的一团。

“L,M,K。”高城轻念。

我也忍不住在思考:三个字母代表什么?桌子的出厂编码?不太可能,如果是,这刻得也太马虎了吧,而且从没听过把编码刻在桌脚底下的。

想到一个问题,桌脚磕在地面,高城是怎么知道底下有刻字的?

刚念头划过,他似听到我心里疑问般,“奇怪我怎么知道桌脚底下有猫腻?”我僵硬地点头承认,被一语道破心思的滋味不太好。

“整间屋子,除去被疑凶清理掉的痕迹,能被警方取证的也都取证了,只是,”高城顿了顿,我不禁抬眼看他,昏暗下,手电光反射在他脸上,星眸精光熠熠。“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地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那处地砖光洁明净,什么都没有。我往前凑近了些,依然看不出所以然来,头顶传来他懊恼的声音:“就你这智商,唉。”

我智商怎么了?恼怒刚起,听他又道:“不是让你看地砖,是看那砖缝。”

第4章 漏洞

心中一动,视线转向地砖与地砖之间的夹缝,发现一处极细微的差异。原本砖缝都是黑色的,可就在靠近桌脚那处的缝隙里,好似嵌了什么,不自觉地就想伸手去摸,却被旁边的掌扣住,“别动!”

想到刚才他的警告,我缩回了手询问:“那缝隙里是什么东西?”

“木屑。”

眼睛突睁,是木屑?“你是说刻桌脚底下这个标记遗留的?”

“总算还没愚笨到需要我一点一点教。”高城又出声埋汰,我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心中很是震惊,这个发现意味着那标记不是厂方刻的编号,而是后来人为刻上去的,还就在这间屋子里刻下的。感觉像无意中窥知了绝密档案般,又激动又紧张,抿了抿唇压低声问:“是吴先生刻的吗?”其实更想问的是,他为什么要在桌脚底下刻这标记?

高城平静地答:“不是他。”语气肯定。

我怔住,“为什么不是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屋主吴先生刻的吧。却见他摘下一只手套,丢给我,命令:“戴上。”随后他用另一只戴了手套的手再次单手抬起了桌脚。

见我不动,他一脸无语状地看我:“怎么有人能迟钝成你这样的?”

“我......”

“自己伸手摸一下也需要我教吗?”

呃,原来他是这意思,连忙戴上他那只手套,稍嫌过大,还带了余温,质地很薄像层膜般贴在手上。探手去摸桌脚底下,立即感觉到刻痕粗砺,甚至还有细碎的毛刺,显然是新刻的。但也不能以此否定不是吴先生所刻,可能近几日刻的,也可能......那晚匆忙刻下的。

高城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你脑中所想都不成立,这中间有个最大的漏洞。”

“是什么?”

“指纹。”他的嘴角牵起弧度,似傲慢又似不屑,“这个人犯了个最严重的错误,以为戴了手套抬起桌腿留下标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徒留破绽。因为假如是死者吴炎所刻,在之前或者案发当下他都没理由也没时间来擦拭留在桌腿上的指纹。”

“你怎么知道那人戴了手套?”此问一出来,高城就用看白痴的眼神鄙夷地看我,“你的脑袋瓜是用来作什么的?刚让你又摸又看的,怎么还跟木鱼似的,要敲一敲才知道动?自己看四条桌腿底部,要还看不出来就旁边呆着吧,懒得与你费口舌。”

“高城!”我咬牙切齿地低吼,这人嘴巴之毒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而他根本没把我的怒气当一回事,径自低了头若有所思状。我有气没处撒,只能憋闷着去观察四条桌腿,随即没了言辞。因为,只需看近处光照下的两条桌腿就能发现一二。

可能吴先生不是一个爱清洁的人,桌腿上铺了一层轻灰,但在刻标记的桌腿底部,却是一圈都没有灰的。高城去抬桌子时,记得很清楚,他握在了桌腿上半部分,也就是说那个部位他并没动过。诚如他所言,吴先生作为屋主,假如想事后清理痕迹,那么至少会把整条桌腿都擦拭干净,而不是徒留底部整洁。最大的可能,这个刻下标记的人并没留意到桌腿上的灰尘,以为戴了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在桌脚底部刻完标记后擦拭掉落于地面的木屑,却又不防遗留在缝隙里的余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