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彼岸浮城(68)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阅读记录

“有无可能她认错了裁纸刀?”

“不可能!我们的裁纸刀分放在不同位置,各有作画的工具箱,而且买来时为区分开裁纸刀上的贴纸特意做了记号。我的刀上贴纸是最宽的,其次是那把公用刀具,小童的最窄。”

高城笑了:“既然是以贴纸为区分,那么就可以人为将记号调换。假如你是以此为评断,证词有等于无,说些有意义的论证吧。”

我敛眉想了下,“从刀刃的切口可辨认。我与小童下刀裁纸的手法不一致,刃口会有浅微痕迹。只要让我细看过,一定能辨得出来。”

高城突然抬头,扬声道:“听到没?把证物拿过来。”我有些呆怔地循着他视线去看,这才发现在顶角处有一个监控探头。视线恍然回到高城脸上,几秒过后我顿悟过来,“你是来审我的?”看到他走进来,总想是事情解决了,我也脱了嫌疑,可没想到他面对我的身份竟是与张继一般,我依然是嫌疑人,而他是审判官。

高城低敛的眸定视着我,淡淡道:“由我审比被别人审要好,相信我。”

我是相信他,可是……“在小童死亡的时间,我们不是在凤凰山吗?你不就是我时间证人?为什么还要审问我这些?”

“我与你的关系被列为互不能成对方时间证人,除非有第三个证人在场。”

从他的眼神中我得到领悟,原本别说第三证人就是第四证人都有,但落景寒与曲心画两人出现在山头的目的是不能为外道的。扯出来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很快三把裁纸刀分装在三个塑胶袋里,由徐江伦送了进来。高城一声低令:“出去把门关上。”徐江伦只得将证物放在桌上,等走到门边时他又回头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嘴唇蠕动没出声,但我读出他意思来,不由浅笑。

别怕,没事的。

身在劣境,就像去战场腹背受敌时,一点关心一句安慰,也足够欣慰。

回眸间对上高城的视线,只觉凉意涔涔,气氛瞬时冷了几度。“快辨认,辨不出直接把你丢这。”口气明显比刚才坏了。

无需太长时间,我只认真看过三个证物袋里的刀片后,就推出其中一把肯定地道:“这是我的。”虽然上面的血迹可能被采样取走,刀刃也被清理过,甚至连贴纸都被取下了,但我还是一眼就先认出了自己那把。

随后剩余两把也很快辨认完毕,抬头看高城,发现那表情很是微妙。忍不住问:“怎么了?”他抿唇而笑,笑意却深沉:“知道哪把是导致童子涵死亡的吗?”

我留意到他用了“导致童子涵死亡”这个说法,而不是“童子涵自杀割脉”,难道说……真的是我判断错误了?

“三把刀,次序完全跌倒过来。公用的那把被用来割腕,你的那把是童浩根拿着的,也就是写了标记的那把,至于童子涵的,被遗留在抽屉成为公用。”

怎么会这样?小童就是用我的刀割腕也不可能会是用公用那把啊。这其中牵扯到一种特殊心理,同为执笔画者,我的工具意味着专业,公用的裁纸刀则太随便。

突听高城道:“带人过来吧。”

在我惊异的目光下,张继与徐江伦出现在审讯室门外,同行还压了童浩根。额头一疼,被高城弹了一指,“还占着位置做什么?不想走呢?”

我抚着额头一愣:“可以走了?”

“要不然呢?你还指望他们留你吃饭?”高城轻哼着说。我转眸去看来人,只见张继惯常冷面,但似乎确实没了刚才审问我时的森寒。艾艾起身时被高城一拽手,他从桌上滑了下来,绕行到另一侧后顿住,等童浩根被按进椅子里时,他才开口:“角色互换,该你来审了。”

第93章 血染的画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闻张继反对:“不行!审讯不是儿戏,每一份供词都代表了对案件的尊重。”高城浅嘲着开口:“张队,如果说我们任何一人审讯都不如夏竹审来得有效呢?”张继静默两秒,冷冷吐两字:“理由。”

是啊,我也想知道理由是什么?而且现在意思我的嫌疑已脱了?

高城扬手一指:“问他。”他指的是坐在椅子里始终埋着头的童浩根。相比之前的情绪激动,童浩根变得沉默,甚至他脸上都没了哀色,只剩麻木。

多道目光看过去,他抬起头,视线掠向我处时瞳孔缩了下,又沉埋了头。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落进了在场每个人的眼中,只听张继道:“必须有一名警员在场,我或者阿伦。”

高城勾着唇角转眸问我:“你选谁?”眼神疑似闪过危险的火光,我略一迟疑,指向张继,余光中徐江伦微微错愕的表情,但高城却是牵起一抹笑意,“等着你的精彩表现。”

于是室内就只剩我与张继坐在案前,另一侧坐着童浩根。之所以选张继不选徐江伦,是因为我认为这样的场合,张继的气势能镇得住场,他坐在这都能造成对方心慑。我不是警员,不会那套审问程序,在默了片刻后就先问出了心头疑惑:“童先生,在画廊时你为什么想对我行凶?”

童浩根微慌地抬头解释:“夏小姐,我不是想对你行凶,就是不想让他们把小涵的尸体带走。那里面都是警察,就你不是,所以……”

我默了下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童浩根没有隐瞒:“小涵有跟我提起过你,之前在山头上我不知道,等到了画廊时我才知道你就是小涵口中的夏姐。所以夏小姐你相信我,我并不想伤害你的,你当帮帮小涵,人都没了,不要再被折腾了。”

紧紧盯着他,轻声问:“你在怕什么?”

童浩根怔了怔,面露狐疑:“什么?”我垂了眸,“小童死了,交给法医是还原真相最快的途径,这也是对小童最大的尊重。你之所以想阻拦,是因为小童身上藏着不为人知有的秘密吧。”我没有抬头看童浩根的表情,视线落在他放在桌面的双手上,在我用平缓的语调说最后“秘密”两字时,那双手极明显地颤了颤。

“夏小姐,你在说什么?小涵身上有什么秘密?”

我抬起眼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骨癌。”童浩根惊疑出声:“什么骨癌?你说小涵得了骨癌?”瞪大的眼,惊愕的眼神,微张的嘴,表情可谓到位,但是我不由讽笑了起来:“童先生,我只说小童身上的秘密是骨癌,有说其它的吗?”

随即童浩根就像吞了鱼骨卡喉般脸色难看,我不由轻叹:“当一个人的信誉曾打过折扣,那么之后他的任何行为都将会被作第二层考虑。童浩根,你的信誉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在了。是否该让小童,不,是让你三个女儿都走出阴暗?”

————

空间静谧。

我独自一人坐在椅子里,闭上眼将头微仰靠在椅背上。当脑中环过画廊的一景一物时,思绪渐渐进入状态,是啊,这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又怎么无法将影像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