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嘛,那就……从为人师的角度来说,健康,有活力,长得不错,成绩也还不错,看起来似乎是完美了,可那脾气若不改改,以后也容易出现麻烦。
花名册挨着点了一遍,王一春开始说起第二件事情,“现在要将班长和学委以及课代表们敲定一下,有自愿的吗?”
吴茜高高举起手,“我想竞选英语课代表。”
夏汽水,“竞选啥啊竞选,除了你也没人想当。”
王一春:“那英语课代表就吴茜同学,班长有人想当吗?不好意思说想当就咳嗽一声。”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生中气十足地咳嗽了一声。
格子言差点笑出声,他将头偏过去,本来是想往匡放肩上靠一下,藏藏笑容,但匡放跟侧脸长了眼睛似的,在格子言靠过去之前,就急速避开了。
?
“你做什么?”惊异的人是格子言,格子言摸出桌子里的眼镜戴上。
匡放又坐直回来,欲言又止,“你突然靠过来,挺吓人的。”
“……是你挺奇怪的。”
“公主,你别倒打一耙。”匡放本来就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把注意力分给格子言,对方本来在笑,身子忽地一斜,他差点给吓吐了,心脏哐哐跳。平复下来后,匡放扯扯嘴角,“现在你跟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靠得太近了,容易让别人误会。”
格子言不明所以,“误会什么?”
匡放手里的笔转起来,视线平直地看着前方,蓦地变得使人不敢再造次起来。
“误会什么?”格子言小声问,他不知道匡放这是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奇之余,还觉得有趣,“我们不是兄弟吗?你给我靠一下,谁会误会?”
“再说了,我们是两个男的,谁会……”
格子言慢悠悠的语气就像是故意在挠着人的痒处一般,匡放嗓子发干,他校服底下的身体紧绷。
他又不是什么忍者,忍耐力本身就极差极差,他憋了多久了?从去年的国庆,直到今年的快接近国庆。
他倒是想跟格子言清算,但没什么理由。
就像格子言说的,他们是兄弟。
匡放突然站了起来,他目光深深地看着格子言,那样的眼神,好像带着了不得的热度,烫化了格子言的镜片,毫无阻碍穿过,变得危险又极具侵略性。
但那就是一瞬间。
匡放懒洋洋走到桌子旁边的走道里,在王一春疑惑的眼神中举起手,“老师,我站起来了,按照你之前说的在你来到教室之后还没有回到座位上的,要站到教室后边上课,那我现在站到后边去咯?”
第32章
格子言:“……”
王一春在短暂的怔愣过后, 给予匡放一个友好的笑容,“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然后匡放就真的站在教室后边, 上完了整个上午的课。
格子言不理解他, 但尊重他。
匡放近来是挺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 又说不上来。
他起先猜测匡放可能是为了高考而焦虑, 可高考在两年后, 会焦虑的人, 比如吴栋, 早早便从幼儿园开始焦虑,比如匡放,为高考而焦虑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他就不是这种人。
否定了这项猜测, 格子言在草稿纸的“焦虑”两个字上边划了一道斜杠。
他垂着眼,睫毛纤长, 鸦羽似的漆黑浓密,他眸光闪了闪, 在后边写下“暗恋” ,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
但也见着匡放跟除了他们几个以外的人有来往, 真要和谁产生了暧昧, 不说学校, 年级里估计也早都传遍了, 不至于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
格子言眼睛眨了眨。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为喜欢的人变得奇怪,发生在匡放头上, 那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但格子言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难以接受。
匡放有喜欢的人,他能接受, 仅仅只是喜欢的人无伤大雅。可爱情空前的排他性注定格子言将再次踽踽独行。
隐隐的惧意从心底深处朝上漫卷。
新任文艺委员王玫捧着一张艺术节报名表从教室第一列第一个挨着问:“表演个节目吗?”
“表演个节目吗?”
“亲,真的不表演个节目吗?”
最后一路问到了格子言跟前,她刚听了格子言的自我介绍,将节目单递过去,“拉个小提琴不?”
乍然出现的声音斩断了格子言的思绪,他朝王玫看过去,目光直接又冷淡。
王玫被看得心口莫名发凉,正欲进攻下一位,手里的报名表却被眼前的人抽走,格子言在报名表上唰唰写下一串英文字母,在其后附上名字。
“谢、谢谢!”王玫激动地看着报名表,她也只是挨着挨着问了试试,对会有人报名没抱任何指望,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新班级的同学都冷眼旁观而她将成为一个为班级荣誉献身的孤勇者——她可以上去诗朗诵一首。
看着王玫喜气洋洋离去,格子言重新戴上眼镜,只不过王玫刚走,他肩膀就突然被人按住,那只手的温度比格子言自己的体温要高出很多,不用看都知道是匡放。
匡放终于坐了下来,他抖着站得发麻的腿,看着王玫的背影,“你怎么还报名艺术节了?”
“……”格子言仔细想了想,也想不出自己报名的理由,“想试试看,这次艺术节之后我可以收到多少封情书。”他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匡放扬到一半的嘴角僵硬地挂在了脸上,他颊边的肌肉就紧绷得发酸,心口发疼。
“这有什么好试的?”匡放要笑不笑的模样看着有几分渗人,眼神紧紧盯着格子言。
“好玩。”格子言玩笑的兴致不高,一边说,一边已经从桌肚里抽出了资料书。
这有什么好玩的?
啊?
匡放朝后靠去,才免了被格子言看见自己挂脸的风险。
他阴着脸,跟谁欠了他一个亿似的,可暂且不论他根本没有一个亿,他不知道被人欠走一个亿有多难受,可现在就算把他所有的钱全部洒向窗户外边,也抵不了“格子言出现发春迹象但对象不是他”使他难受的万分之一。
“之前那些人给你递那么多情书,”匡放慢悠悠的,“也没见你瞧上谁。”
“我不早恋。”格子言翻着资料书,侧脸精致得像画,不是浓墨重彩的画,是底色素雅风格冷清的山水画。
匡放:“不早恋你还好奇情书?”
“只是好奇。”
“公主,你怎么走神了?”匡放只要见格子言说话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蹦,就知道他是在走神。
在想什么?
想谈恋爱?
不是说不早恋?
匡放怄得慌,眼睛都怄得发红,被迫朝窗外看去,结果落在路过校友眼中就如同凶神恶煞的恶鬼,吓得那几个男生急忙快步走过。
“在想,”格子言沉思着答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砰”!
匡放从椅子上摔倒了地上,他头磕上椅子脚,半点没觉得疼,在半个教室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中,他爬起来一把攥住格子言手腕,几乎是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咬牙切齿,“想屁想,不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