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西淩看着面前的两菜一汤却完全没心思吃饭。烦躁的把筷子一拍,起身去找香薷。而香薷看见他跟看见瘟疫一样,立刻摆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千万别过来。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闯进去。”华西淩这几天跟香薷她们也熟了,且又经过刚才激烈的辩论和变故,小华先生基本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香薷舒了口气,叹道:“我哪里知道你个二愣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万一你再闯进去,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华西淩鄙夷的瞥了一眼香薷,在她旁边坐下来,半晌才问:“刚刚那人真的是辅国大将军?”
香薷瞪了他一眼,斥道:“这种事儿还能有假?!”
华西淩点点头,心想也是。辅国大将军可是辅国夫人的丈夫,这事儿自然假不了。
可是再想想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人——他除了个子长得高了些之外,还有哪里好啊?脸那么黑,像是谁欠他八百贯似的;目光那么凶狠,连对女人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据说还是个杀人恶魔,横扫漠北西疆,令人闻风丧胆……
好吧,对于武将来说这是英勇无敌,是赞美。可作为夫人的丈夫来说……这也太不合格了!
香薷半天没听见旁边这位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便看见了这位眼里的不服和鄙夷,于是抬脚踢了他一下,扬了扬下巴:“哎,想什么呢你?”
“我觉得他配不上夫人。”华西淩毫不掩饰对卫章的厌恶,“夫人是谪仙一样的人,而他就是个恶魔!”
“嘿!”香薷气的笑了:“你这人还真敢胡说八道!我家将军英勇无敌,俊逸冷傲,又是青年新贵,我家夫人爱他爱到死去活来,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内室里,一片旖旎春光。战意正酣的卫将军同样耳听八方。外边的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当他听见华西淩那句‘配不上’的话时,忍不住僵硬了身子,又伸长了脖子转过去看满脸绯红,柳眉微蹙,眼角泛红,咬着樱唇压抑着沉吟的夫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怎样,便听见香薷的那句‘死去活来’的话,又忍不住哑声笑了。
“这丫头不错。”卫将军俯下身去,吻了吻夫人红透了的耳垂,准备继续。
姚燕语却恨恨的咬牙:“这么嘴碎!看我回头怎么收拾她。”
门口的两个人不知道屋里是何等情形,对话依然在继续。
“青年新贵又怎样?富贵不过过眼烟云而已。我看夫人医术超然,看人的本事却一般。”华西淩淡淡的说道。
“是呢!”香薷恨恨的剜了小华先生一眼,“之前奴婢觉得夫人识人端的是高明。如今看来真是一般了。不然她怎么会让你留下来。依我看,早该把你赶下船去了。”
“哎?你……”华西淩没想到香薷却把话绕到自己这里来。
“我什么我?”香薷看一向牙尖嘴利的小华先生被抢白的说不出话来,便瞪起杏眼,“这里不是你久留的地方,赶紧的走吧。”
华西淩一怔之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果然走了。
香薷没有多想,她的意思自然是因为她家将军跟夫人在里面呢,华西淩这么个男人守在门口实在不妥。却没想到华西淩那可桀骜不驯的心灵也有脆弱的时候,把她的话当成逐客令,回去便收拾收拾,下船去了。
☆、第二十七章 家有喜事
累极而眠的姚夫人连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是饿醒的。卫将军把小炕桌直接摆到床上去,姚燕语吃了饭,只漱了漱口又躺下睡了。
而卫将军是为了养伤来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休息时间,于是也窝在床上继续睡。睡醒了便搂着夫人做喜欢做的事情,然后再累及而眠,饿醒了叫丫鬟把饭菜送进来吃饱了接着睡。连沐浴都是叫人把浴桶抬进来,这俩人自从重逢就没出过那道门。
如此,二人像是不知时光荏苒一样,一晃就是三天。
香薷见将军终于肯放夫人出来了,便低眉顺眼的蹭过去,小声说道:“夫人,奴婢闯祸了。求夫人原谅。”
这丫头虽然不如翠萍爽利,但却也不是胆小怕事之辈,能这副样子说话,肯定不是小事。不过若真有什么大事也瞒不过去啊,难道还能把清江堤坝再给弄毁一次不成?姚燕语觉得好像除此无大事了,依然靠在软枕上一边吃着鱼片粥,漫不经心的问:“闯什么祸了值得你这样?”
“那个……华先生被我赶走了……”香薷说着,又拿眼光悄悄地去瞄卫将军。卫章的嘴角果然悄悄的弯起来,脸上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笑。香薷心道将军你若是真高兴的话就帮着奴婢跟夫人求个情啊!
然,卫将军这次决定独善其身,那一丝微笑晃过之后,便恢复了淡定,好像根本没听见她们主仆二人说什么似的,只顾安心的喝自己的汤药。
是的,汤药。这是夫人专给他诊脉之后发现他体内湿气过重而特别配的祛湿邪的药,不喝不行。
姚燕语默默地想了想,轻声哼道:“这下你们都满意了?”
香薷不敢多说,只是缓缓的跪了下去。姚燕语又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卫章,叹道:“罢了,走了就走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或许他是真的瞧不上我们这些人。”
香薷扁了扁嘴巴不乐意的哼道:“奴婢看他就是有毛病!”
“不许胡说!”姚燕语瞪了香薷一眼,又瞥了一眼偷着乐的卫将军,哼道:“你下去吧。”
“是。”香薷忙磕了个头:“奴婢谢夫人开恩。”
“这本也不是你的错。不过你这脾气得改改了,我瞧着你原本是个和软的性子?怎么如今变得这么暴躁了?这可是行医之大忌。”
“是,奴婢谨记夫人教诲。”香薷赶紧的再磕头,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对于华西淩的离开,姚燕语多少还是失落的。她一心想留这个人在身边,便把自己最大的优势展现给他看,想用自己的医术,医德来吸引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追随自己。
姚燕语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医术教给更多的人,让这个世上有更多更优秀的医生,她希望医学这领域里人才辈出。这个理想太大,而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在这个男权社会,女子的身份总有许多不方便。
所以她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更合适的人,便想着把他拉到身边,慢慢地成立一个团队,然后几十年,甚至几辈人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做到。但很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走了。
卫章看不得姚燕语失落的样子,尤其是为了那么个讨厌的家伙。于是他借口湖州那边事情忙,催着姚燕语离开嘉州。
他的理由很充足,这边的救灾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当地的官府完全可以料理清楚,而张老爷子坟墓那边经过彻夜的激战,竹林毁了不少,也需要修复整理,而且那六百亩水稻该熟了,你自家的粮食不急着回去收么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