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盛桓朗声回道:“回姑母的话,侄儿一早就被父亲遣去药房给祖母配药,午饭后才回来。听管家说,祖父是跟三弟说了几句话之后忽然发火的,砸了他最心爱的供春紫砂,忽然就晕过去了。当时家里大乱,幸亏陈太医还没走,及时给祖父施针,祖父昏迷了一刻钟的工夫才醒过来,醒来后便叫父亲去江南找大姑母。可是父亲领着修缮祭天坛的差事走不开,祖父不依,一定要叫人去江南。父亲无奈只好找人把您请来了。”
“这个老三,真是欠收拾。”姚燕语咬牙骂道。
三爷姚盛栋是东南经略使姚延恩的次子,上个月刚从绍兴回来,对姚凤歌的事情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说不定大哥那封给瑾月的书信就是他带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没轻重,把这事直接捅到了老爷子那里。
“姑母,祖父的身体不要紧吧?”姚盛桓担忧的问。
姚燕语无奈的叹道:“已经是八旬老人了!人到了这个年纪,任何小病小灾都是劫数了!”
“姑母有通天的医术,总能保祖父平安的。”
“这世上哪有通天的医术呢?不过,你祖父暂时无碍,你放心吧。”姚燕语又沉沉的叹了口气,眼前凤歌改嫁最大的阻碍不是定北侯府而是自己的亲身父亲,而且老父年迈,一口气上不来就有可能驾鹤西去,这该如何是好?
番外 利益迷人心 (云歌cp五)
经过一番折腾,姚老太爷的命算是保住了。
看着睡得沉稳的父亲,姚燕语轻轻地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姚延意使了个眼色。姚延意会意,叫儿子姚盛桓守在旁边,自己则跟妹妹一起悄声退出,至小花厅说话。
“二哥,这事儿怎么这么快就让老爷子知道了?”姚燕语低声埋怨道。
姚延意自责的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叹道:“这事儿怪我,我是低估了老三媳妇的枕头风。”
“这又关老三媳妇什么事儿?”姚燕语纳闷的问。
“你怕是忘了吧?老三媳妇跟瑾安的媳妇是好姐妹。”姚延意微微的笑着,眼神中闪过一缕寒光。
“那又怎么样?”姚燕语满心都是凤歌的事情,一时没想通这句话的关窍。
“这些年大妹苦心经营,手下的生意各处都极好。她现在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可手中的财富也是十分惊人的。你只略想想,她若是改嫁,那苏瑾安要少得多少财产?”
“什么?”姚燕语咧了咧嘴,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姚凤歌手中的生意跟药监署相关联,掌控着大云帝国官方药材的流通,多少真金白银在手中过?这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让神仙魔鬼都动容,更何况苏瑾安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可是这事儿也用不着老三献殷勤呢?”
“老三的岳父邢朝禄犯了点事儿,这会儿正凑银子四处打点呢。父亲昨儿刚吩咐了我并叫我转告大哥,不许插手邢朝禄的事情,可你想想,那邢朝禄是盛栋的岳丈,就算大哥真的不管,盛栋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岳丈倒霉。别的不说,凑些银子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钱不能从公中出,又从哪里来?”
若论精明,整个姚家算上几家姻亲之内,就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姚延意。这些琐碎杂事之间的根枝末梢都在他的心里装着,丝丝缕缕十分清楚,分毫不乱。
“这么说,老三是故意的?”姚燕语不高兴了。
“心中踹了别的心思,做事自然就顾前不顾后了。”姚延意哼了一声,吩咐门口的人:“去告诉老三,说老太爷的并需要雪莲籽做羹,我们家京郊的花园子里就种着极品的白莲,让他亲自去采莲籽。每日二十斤鲜莲籽,采好了立刻着人送回来。”
“是。”门口的仆妇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传话。
姚燕语喝了一口茶,方幽幽叹道:“二哥惩罚他有什么用?父亲一定要我去江南,可他身体这样,我又怎么放心离开?”
“你当然不能离开。我会派人去给大妹送信儿。父亲这个样子,她不管如何决定都该来京一趟的。”姚延意说。
姚燕语心知兄长说的有道理,而且老太太的病也不好。凤歌的确该回来这一趟。
晚饭时候,宁侯带着女儿卫依依来姚府探视,得知老岳父转危为安之后也稍微宽心,简单用过晚饭后,留下女儿独自回府了。忙乱了一天之后,大家各自安歇,姚燕语的心里也终于安静下来。
卫依依难得跟母亲同榻而眠,见左右无人,遂抱着她的胳膊问:“娘,我大姨真的要改嫁呀?”
“或许吧。”姚燕语此时身心俱疲,话中也带着深深地无奈。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大姨动心至此。”卫依依眯起眼睛说道。
姚燕语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痴迷的神情,笑道:“情之一字,果然是害人不浅啊!怪不得那些修行得道之人都要绝情灭欲。”
“娘这是什么话?如果人人都绝情灭欲,一个个都成了和尚道士,那这世上还有人吗?”卫依依不满的撅了撅嘴巴。
“可是人若是被情欲迷了眼,就会做出很多糊涂事来。”
“娘是说我大姨这事儿做的糊涂?那你还维护她。我可听说,您跟定北侯府的太夫人那儿可是替大姨说了很多话。”
姚燕语叹道:“看来,我是该把家里那些下人换一换了。一个比一个多嘴。”
“娘!”卫依依摇了摇母亲的手臂,“这不怪她们!是你们吵的太激烈了,家里人都担心咱们跟定北侯府反目呢。”
“反目倒是不至于。不过若是他们要强求你大姨,我会对他们不客气。”
“啊?”卫依依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悄声问:“娘会对他们怎样不客气呢?”
“呵呵……”姚燕语狡黠一笑,点了点女儿的鼻子,“娘不告诉你。快睡觉!”
“娘~”卫依依再次使出撒娇大招,抱着母亲的手臂摇啊摇摇啊摇。
“好了!闹了一天我这脑袋里都是乱糟糟的跟一锅粥一样,你再这样摇,我要晕过去了。”姚燕语转身把女人的手臂拿开,“快躺好,睡吧。”
“娘……”
“我累了,你若不想睡就去外面床上找丫鬟们闲聊吧。”姚燕语轻声斥责。
卫依依扁了扁嘴巴,起身抱着枕头乖乖地出去了。姚燕语知道在这个府里自有人照顾好女儿,遂也不操心,自顾转身向里合目睡去。
二十余日后,姚老太爷的身体恢复如初,姚家派去江南的人也请回了大姑太太姚凤歌。
听说父母病情沉重后,姚凤歌日夜不休的赶路,进门后便急匆匆的进来请安。却不想被父亲拒之门外。姚老太爷的书房门口站着老管家,老管家看着跪在门口的姚凤歌,心疼的劝道:“姑太太,老爷正在气头儿上,不如你先去安顿下,明儿再来请安吧。”
姚凤歌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又在暑热天里一路劳顿提心吊胆而来,又被父亲拒之门外,此时内外交集,跪在这里只觉得头晕眼花,身子颤颤的晃悠,只不过强撑着才没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