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叫他上来也是吵架。”黛玉摇头。
“那主子为何又哭了呢?您哭的这么伤心,奴婢瞧着都心里酸酸的。”紫鹃坐在黛玉跟前,这次黛玉的生气不同以往,以往是赌气,这次好像是伤心。
“紫鹃,你说他到底是为什么?”
“主子,奴婢也说不好,只是奴婢觉得,王爷对您是真心的,没有一丝掺假,您想想,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肯为主子做到如此地步。若非真心,他又是为了什么?”
“若说他是真心,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孩子?你说我百年之后,除了孩子,还有什么能够留在这个世上?”
“主子怎么能这么说,王爷不是说了嘛?主子现在身体弱,应该是想等主子的身子好了之后,再……”
“紫鹃,我的身子好了不是吗?”
“这个……”紫鹃也想不明白,主子明明已经停了药,为什么还不行呢?
黛玉见紫鹃不语,又默默地回过头去,外边的读书声再次传来,清清朗朗,珠圆玉润的声音,叫人听着十分的舒服。
“紫鹃,把我平时吃的龙井茶沏一碗,给楼下读书的那孩子送去。”黛玉听着听着,便有些不忍。这孩子读了大半个时辰了吧?如此一丝不苟,倒真是叫人心疼。
可黛玉哪里知道,子詹此时正一边读,一边审视着摇椅上的水溶。他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水溶这是怎么了。
紫鹃端着一个海棠花式果漆托盘下楼来,上面是刚刚泡的香茶,一共三盏。
一盏端给了水溶,这是紫鹃的私心,虽然黛玉没吩咐,但下来送茶,怎么能少得了自家男主子呢?
一盏给读书的小少爷,这可是正主儿,不可慢待。
一盏给林湛,这位大掌柜的昨晚一夜没睡好,偷偷地给他冲杯茶,提提神也好。
最后紫鹃歉意的冲宝琴笑笑,没准备您的茶。宝琴也无所谓的笑笑,并不介意,她现在跟紫鹃一样,也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水溶接过香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掀开杯盖,轻轻地吹动茶沫,细细的品一口,嗯,不错,极品龙井,玉儿的口味。
子詹接过茶,对着紫鹃轻轻点头,表示谢意,但眼睛却盯着水溶看——王叔笑得好神秘,刚才不还冷着个脸嘛?
林湛则十分的感激,接过茶来在紫鹃面前悄声道:“谢谢姑娘。”
紫鹃笑笑,正要回身上楼,袖口却被什么东西给拉住。回身一看,却是那读书的少年。
“……”紫鹃轻声一笑,示意他放手。
“嘘——”子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水溶,紫鹃知趣的闭嘴。
子詹又指了指店铺角落处的后门,然后手上轻轻用力。紫鹃点头,便悄悄的去了门口。子詹也悄悄地跟上去,不时的还回头看看专心品茶的水溶。
“小少年,您有什么事?”紫鹃奇怪的看着这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孩。
“呃,”子詹对紫鹃的称呼有点不适应,不过一想人家这样叫也是应该的,毕竟不知他的身份。于是轻声咳嗽了一下,接着紫鹃蹲下身子,凑近她的耳边问道:“北静王爷为何给这药铺当门童?”
“噶?”紫鹃瞪大了眼睛,谁说王爷是门童?世上有这么酷的门童吗?
“不当门童,他干嘛老是守在这里?”子詹不理会紫鹃诧异的表情,继续发问。
“因为王妃在这里啊。”紫鹃对这个小孩子有些无奈,问这样的话好像很不应该。
“王爷就如此离不开王妃?”子詹的眉毛挑了起来,好家伙,这是什么现象捏?好像父皇对母妃那么好,也没天天腻在身边啊。
“呃,不是离不开,是……”紫鹃有些头大,不知该怎么解释。
“是什么?难不成王爷做错了什么事,要给王妃赔罪,王妃不见他?”
好聪明的小孩啊,紫鹃眼前一亮,这小孩是谁家的?
“果然,瞧你这眼神,就知道我猜中了。来,你跟我说说,王爷做错了什么事呢?”
“这个……”紫鹃拍拍脑门,这聪明小孩就是难缠,“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多问。快去读书吧,对了——你怎么跑这里来读书?你谁家的孩子?”
“我师傅在这儿当门童,我不得跟这儿来读书啊?你以为我愿意来?不过冲你这香茶,我倒是愿意常来。”
“你师父?你是王爷的学生?”
子詹这次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还不快去读书?小心王爷看见你偷懒,打你的屁股。”紫鹃起身,便要离开。
“等等,楼下太乱,我要上去读书。”子詹眼珠一转,鬼主意便来了。既然王叔被拒之门外。那看来王婶很厉害咯?叫我背整本论语?哼,我也要你好看。
“啊?楼上不是王爷的范围,你还是跟着你师傅好好读吧。”紫鹃转身,这个小麻烦若是上去了,还不定多什么嘴呢。
“那你看看这个。”子詹说着,从衣襟内拿出了一枚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玉牌,上面刻着他的名讳和他的生日。
紫鹃虽然不认字,但认识那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佩戴的。再说以水溶的身份,就是给皇子当师傅,也不是不可能。于是她没了办法。
“你放心,我绝不惹你家王妃生气。我只是受够了我师傅平日对我的欺负。”子詹装出一副极可怜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好像要哭起来。
“好吧好吧,你跟我来吧。”紫鹃无奈,带着子詹从另一处楼梯上楼。
子詹进门后,一声甜润的“王婶”便把黛玉惊呆。
“你怎么来了这里?”黛玉急忙站起来,走到子詹的跟前,上下左右打量着他。
“我原是去王府找王叔上课来着,可府中没人,便寻来了这里。”
“嗯?”黛玉不解。
“父皇昨天下旨,封王叔为太傅,每逢单日,叫子詹来北静王府跟王叔读书学习帝王之道。”子詹认真的说道。
“帝王之道?”黛玉忍不住笑了,多打点孩子啊,就学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你还是先学学圣人之道吧。”
“咦?王婶怎么知道子詹说谎了?父皇的确说的是圣人之道。”
“你小小孩子家,以后说话要诚实。”黛玉说着,牵着子詹的手走到桌子前,让素心过来,把他抱上椅子。
“可是,王婶,圣人之道是那些读书人考试求官才学的。子詹又不参加科考,为什么还学那个?子詹不要学那些,那些子曰诗云,子詹早就跟宫里的师傅学会,也学烦了。子詹要学,就学真本事。”
“那你说什么是真本事?”黛玉好奇的看着这个六岁小顽童。
“子詹要学诸子百家,要学历史上的圣主明君,要学秦王汉武,图霸中原,一统天下,要建立大汉最鼎盛时期的强大版图。要学成吉思汗,把我天朝神都变成天下人都瞩目的黄金之都。子詹要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皇帝,包括父皇。”子詹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黛玉,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