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说话间已经把柴堆抽空了一个洞,然后身子探进去,一把拉了一个人出来往容昭面前一推,咬牙道:“若不是这厮腿上受了伤,奴婢们也捉不住他,他身边仅存的二百多名手下损失殆尽。这回他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容昭……”盛穹见着容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容昭缓缓地蹲下身去,一把揪住盛穹的衣领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雪光下他原本棕色的眼眸也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时也敛尽锋芒,看着这张曾经神采飞扬不可一世如今却灰败毫无生机的脸,容昭原本想狠狠揍这混蛋一顿的心思也没了,只是狠狠地把他推倒在雪地里,冷笑问:“被人利用了,把最后一点家底也败光了,心里舒服了?”
“容昭,你姐姐没事吧?”盛穹哑声问。
容昭刚压下去的那股怒火顿时又烧上心头,狠狠地踹了盛穹一脚,低声骂道:“你还有脸问我姐姐?若不是绿云穿了我姐姐的衣裳挨了那一刀,现在死的就是我姐姐了!”
“你……你杀了我吧!是我该死!”盛穹闷声道。
“想死?”容昭气呼呼的又抬腿踹了盛穹一脚,骂道,“你死了,我姐姐就安全了?你他娘的是不是个男人啊?!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暗算,然后在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家当枪使?!然后只求一死?!”
“我!我也想报仇的!可是……”盛穹任凭容昭踹自己却像是毫无感觉,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漆黑的远方,喃喃自语,“我真是该死啊……居然没想到那些人是想要悦儿的命!”
“你就是只猪!”容昭心里总有一千个想要捏死盛穹的想法,也知道此刻不是纠缠此事的时候,随转身吩咐梅若:“此地不宜久留,你挑两个人送他去前面的红河镇,那里有个孙山酒馆是江湖人最喜欢的落脚地,紫姬在那里呢,把这混蛋交给紫姬就行了。”
☆、第三十九回,长兄护送
“奴婢记下了。还是要找两个不起眼的人去,否则回头在人前不好说。”梅若低声说道。
容昭想了想,说道:“让米兰和一品红去吧,他们两个平时最不起眼了。”
“我自己去。”盛穹忽然开口说话。
“你说什么?”容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自己去红河镇,从今以后我就跟着容公子你了,我做你的随从,暗中跟着你,随时听候你的差遣。”盛穹说着,缓缓地从雪地上站了起来。
容昭眼看着那个缩成一团破布的男人站起来后又是伟岸挺拔的一枚,因笑道:“你听我的差遣?我容昭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盛穹转头看着容昭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只要容公子能替我一雪前耻,盛穹愿意一辈子追随你。”
“一辈子?”容昭惊讶的看着盛穹,半晌又问:“追随?”
“是的。”盛穹沉声回道。
容昭又沉默了半晌,方道:“一辈子太长,至于追随么……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你若只是因为报仇而追随我实在不必,因为就算你不追随我,我也一样会报仇。这个世界上想让我死的人都必须死在我前头。所以,你说的这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容公子!”盛穹急了。
“你先别着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容昭抬手示意盛穹闭嘴,“你说你自己去红河镇,好,我相信你这一次,你就自己去,到了我说的那个客栈等一个紫衣女子找你,然后跟她一起在那里等我。”
“容公子,我是真心想要追随你的。”盛穹说的。
容昭看着他眼睛里的认真,知道这只汉子骨子里是纳西部落那种执拗的说一不二的性子,但也不想就这么答应他,因道:“所有的事情,等到了红河镇再说。”
“好,我去红河镇等公子。”盛穹拱手说的。
容昭看着他一改往日的桀骜而变得恭敬的样子,心里默默一叹。
“公子,还有一个人是跟盛将军一起被我们捉住的,这人是个太监,他当时夹裹了咱们的金银细软就往山上跑,这种时候还想着敛财的肯定是内奸!”梅若咬牙道。
容昭听了这话,气得笑了:“很好,居然抓了活口!”
……
经过连夜盘查,陈存孝和容朔各自交上了一张名单,容悦粗略看了一遍就递给了容昭。容昭则认认真真的看了两遍,然后把这两张名单仔仔细细的折起来踹进了怀里。
“四百龙禁卫战死一百六十五人,重伤四十九人,失踪十二人。余者虽然能动弹,但基本也不能保护娘娘了。十二个太监和宫女,除了两个太监找不到尸首,还活着六个……”陈存孝见状,心里便有些着忙,因转头问容朔:“侯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那些尸体,有家人的叫家人领回去发放银两安葬,家人不在西凉的,就火化了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吧。受伤的由本候带回西凉城去养伤,潜逃的本候会派人去抓。另外,这护卫之事至关重要,为父想了想,别人都不可全部信赖,还是让你们大哥带着骠骑营的人护送你们两个吧。”容朔叹道。
“兄长的骠骑营可是西凉城的精锐主力,护送我们进京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容昭说着,扭头看容悦。
容悦点头说道:“的确,我也觉得西疆初平,西凉驻防离不开兄长和他的骠骑营。”
容朔摆摆手:“当务之急,没有任何事情能跟悦妃娘娘的平安相提并论。另外,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那边是瞒不住的。我肩负着西疆的驻防没有圣旨不能随意离开,容晖就替本候进京去皇上跟前请罪吧。”
“有大公子和骠骑营护送,娘娘进京的路上可算是得保平安了。”陈存孝生怕容悦再推辞,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悦妃娘娘的安全更重要的?再来这么一出,自己的老命一准儿交代了。
容悦无奈一笑,又看了一眼低头默默无语的容昭,心知也只有把自己的安危跟容晖绑在一起,才能让那些人有所忌惮,于是缓缓地说道:“既然陈公公也这么说,那就有劳大哥了。只是昨晚昭儿带回来的那个小太监审讯的怎么样了呢?”
“娘娘放心,老奴也不是吃素的!”陈存孝说着,脸上顿显愤愤之色,继续说道,“那小子前几天还跟老奴打听世子爷养的那只犬呢,看来是早有预谋的!只是老奴糊涂,被他蒙骗了这好些日子!这回老奴定会使出手段让他把知道的都吐个干干净净。”
容悦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这事儿我就不操心了。只是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就算能糊弄我们,也难糊弄陛下。”
“奴才明白!请娘娘放心。”陈存孝忙躬身应道。
“好啦!这担惊受怕的好几天,真是活受罪,咱们还是赶路要紧。父亲这几日也辛苦了,料理清楚了这些事情就即刻回西凉吧,母亲还不知担心成什么样呢。”容悦悠悠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