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封子,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宁封子道:“你想做什么?”
顾颜道:“我要炼化脚下的这座火池!”
宁封子惊道:“喂,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座火池,可是比当年在洗剑池中的那一个还要大得多,就算穷你一生之力,恐怕也不能把这些火焰全都化尽吧。再说这里肯定通着地心火元,无穷无尽,你想把它们彻底炼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顾颜笑了一声:“可也未必。”她抬手指向天空,在开始时还能看到的一个小小光点,这时已经完全被黑暗遮蔽。显然上面已经完全封死。顾颜道:“我们如今被因在千重地下,肯定是上不去了,倒不如从下面找找功夫,或许在这火池之下,别有通路也说不定呢?”
她微笑了起来:“或许,我们能借此机会,回到苍梧也说不定?”
宁封子呻吟着用手按了按额头,“好吧,你说说,要我做什么?”
顾颜这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真气。她从那张火网上站起身来,说道:“你用朱颜镜,帮我压住火势,我要用九嶷鼎来炼这座火池!”
她冷眼看向矗立于火池之中的那尊朱雀神坊,“这座神坊,应该就是整个火池的关窍所在。那位大城主借此将我打落地底。难道说,他打算用这件法宝,与我一起陪葬么?”
而这时,站在朱雀岛上的张翼轸,他的心中也正惊疑不定,他与谢侯,实则都是这次躲在暗处的人,借着连家之变,崔翘的野心,顺水推舟,做出了这么一番事来。而张翼轸一直坚信,他将是最后那个胜利的人。
为了将自己的三个兄弟彻底铲除,他不惜借出了朱雀环,这件当年他因而和谢衡庐反目的异宝,果然这件法宝让崔翘更加有了底气,他举全城之力,对付顾颜,却被她斩于了剑下。整个局中,也只有这一件事,是脱出了他的掌控之外。
在张翼轸的算中,本来是要当崔翘斩杀了顾颜之后,谢侯与帮手来袭,他们双方两败俱伤,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但已被自己打落尘埃的这个女人,却似乎成了唯一的变数。以至于自己不得不提前现身,将自己伤势已愈之事,暴露在谢侯的面前。
他看着眼前的谢侯,那极为宽大肥胖的身躯,不禁微微有些恍惚,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谢衡庐,他们两人,同出一门,又都立志,要在南海之中做一番大事。只是谢衡庐受了家族的束缚,他身上的秘命,让他不得不与张翼轸走上了两条道路。最终在这朱雀岛上,因而反目。
他冷冷看着脚下的朱雀岛,岛前那尊巨石,这时已经消失不见。当年他与丁氏兄弟,以及崔翘等四人,于那里立而盟誓,誓言似犹在耳,但在他的心中,只怕从来也没有把他们真的当成兄弟看待过。
这朱雀岛是他手立的根基,如今已变成一片土堆瓦砾,千年的根基,一朝尽丧,但在张翼轸的心中,这时却没有一丝后悔之意,相反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极度的兴奋之情。他看着谢侯,低声道:“谢师兄,当年你我的猜度,似乎很快便要于岛上重现了,最终还是我赢了。只可惜你在地下,却已经看不到了。不如让你的儿子,去告诉你如何?”
他回头又向下望了一眼,朱雀神坊被他打落地底,按预计,便会永镇于地底的灵脉之中,只是那枚朱雀环去了何处,为何自己现在仍感受不到它的踪迹?
但这个小小的变故,却无法动摇他今日,要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为了今日,他已经等待了数百年之久,他杀死了兄弟、手下、朋友,成为了一个孤家寡人,如今,已走不得回头路了!
他冷笑着看向眼前的谢侯,“小谢侯,今日你就等着,去见你的父亲吧!”
说完,他的身形忽然间便如一只大鸟般俯冲而下,十根枯瘦的手指,如利剑一般的向着谢曹两人抓来。
谢侯飞快的向后退去,他一只手,已将曹云熏挡在了身后,厉声喝道:“张翼轸,你告诉我, 这朱雀岛,究竟有什么秘密?”
张翼轸冷笑道:“你父亲死之前,是不是曾告诉过你,要你必须夺回这朱雀岛?只是我们两个的道路不同,我要这朱雀岛,是要追求大道长生,而他要取这朱雀岛,却是为了你们谢家,传承了上万年的秘密!”
谢侯的全身一震,他忽然间说道:“难道这朱雀岛下,埋藏着朱雀真形?”
张翼轸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再多言,双手凌空下击,十指上的劲风如剑一般的射去,眨眼间便已将岛上那坚硬的地面戳了无数个窟窿。
谢侯这时全身的骨节,都开始咯咯作响起来,他的身体,像个吹了气的气球一样开始飞快膨胀,而整个人的身躯已经向上拔起。
张翼轸冷笑道:“我就看你的嫁衣神诀,究竟练到了第几重?”
曹云熏这时轻轻拨退了谢侯的手,她淡然说道:“看前辈此法,似乎也曾修剑道已久,便让晚辈来领教一番如何?”
她肩头轻轻一抖,背后那条披风便无声而去,随即背上所负的两口长剑,已又来到她的手中,朗声说道:“此剑一名霜潭,一名赤影,云熏在剑塘之中,穷三十九年之功,炼成本命之剑,便来讨教前辈的高招如何?”
那两口剑一长一短,长者亮如秋水,光可鉴人,短者呈赤红之色,炙热之气扑面可闻,曹云熏双手划动剑诀,那两口剑便自行飞起,赤影剑向着张翼轸疾刺而去。
谢侯向她露出了一个歉然的表情,“抱歉,这次又让你陪我闯龙潭虎穴。”
曹云熏一笑:“只是这次,你不要把我扔下一个人跑啦。”她双眉之间,忽然凝起了一道杀气,赤影剑攻到张翼轸身前三丈之处,便再也不能前入,她低喝了一声:“破!”在五指之间,已有一条细细的金线射了出去,剑锋之上顿时红光大盛。
张翼轸不禁动容道:“你这剑上,铸了太乙庚金?”
在赤影剑上,已有一道数丈之长的赤红色剑芒,飞快前指,向张翼轸的护身宝光如破腐石一般的割开。
张翼轸“嘿”的笑了一声,他的一只大手,忽然间便凌空抓去,五指之间,有黑色的雾气飞腾,丝丝作响,随即便将那剑锋,一把抓在了手里!
谢侯这时朗声说道:“谢侯不才,愿效先父当年之故事,朱雀城的归属,终须有个了结,便让我替先父,续完当年的那一战吧!”
在他的心中,着实有几分不甘之意,要知道当年谢侯的父亲,是在与休宁岛主杜确那一场大战,没有多久之后,便在张翼轸的手下遇袭,受了重伤,后来郁郁而终。而这次,他虽是处心积虑,但张翼轸亦早已料敌机先。
只是双方都错进错出,被这一场局中,最大的一个变数所影响,走到了这面对面的生死相搏之局,现在这三人,便只有不死不休。
谢侯低啸一声,他硕大无比的身躯,已经从空中凌空飞下,双手紧握成拳,以力挟泰山之势,向着张翼轸飞快轰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