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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勾狗勾(2)

他没料到唱歌的陆砚峥会在看他,四目相对,小动作被抓包,登时心口咚咚跳,下意识低了头,想了想觉得不好,又抬起来,冲陆砚峥笑,腼腆无比。

陆砚峥倒不觉得唱歌跑调有什么臊,嗓子清都不清,继续唱了下去,宛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十一点过后没多久,陆砚峥先站了起来,说要走。他这个订包的要走了,其他人自然跟着出了包厢。

周澈打扫完包厢的卫生,伸了个懒腰后,给阿金发消息,问他在哪儿。陆总不吃宵夜,他自个儿吃,也给阿金带。

陆砚峥出了包厢后,并没有给司机发消息,而是转身上了八楼找“泠泠”的老板陈松屹。

他进去时,陈松屹正在打台球,见他进来,笑着递杆给他,重新开了一杆顶顶漂亮的球。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

第一杆是陆砚峥,他俯下身,“不怎么样。”

球进洞,陈松屹收回目光满脸的不信,“不怎么样?不能吧。”

“爱信不信。”

轮到陈松屹,他的这一杆,也很顺利。陆砚峥看着球进洞,似若有所思,慢悠悠补了句,“他太笨。”

陈松屹一听就拿肩撞他,笑开了,“他不笨你能惦记?惦记就别嫌人家笨呀,笨可以教嘛。”

“你不懂。”

“好好,我不懂。该你了。”

两人是一边胡吹一边打,打了两场,陆砚峥把杆一放,“走了。”

“走这么快干嘛?”

陆砚峥理都不理他,出了他的办公室,电梯下楼,司机已在大厅侯着。

雨还在下,却小了,厅外满是雨后的湿凉气息,司机收了伞,刚要启动车子,陆砚峥出声了,“等会儿。”

泠泠前的楼梯上,正匆匆过去个人,这人不是别个,正是周澈。陆砚峥开始只觉得眼熟,确定是他后,推门下了车。

司机跟着出来,撑伞站在他身旁,“怎么了?陆总。”

“没怎么,碰到个熟人。”

原来周澈要请陆砚峥吃宵夜的地方不远,就在泠泠出去左拐的巷里。那儿生意好,下雨天又是一个人,周澈不想在那儿孤零零的吃了,给自己和阿金都打包,这不买好了送过来给阿金。

远远的,陆砚峥见他俩在大厅里碰了头,是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周澈把东西递过去后,阿金还捏了把他的脸。

实在大厅里人不少,司机跟着陆砚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陆砚峥的脸色冷了下去,不等他开口,先上了车。

上车后,他不说话,司机也不敢出声,一时只有雨刮的动作声。

“走吧。”

“诶。”司机被他声音里的冷意冻得一激灵儿,系上了安全带。

黑色汽车渐渐驶远,周澈也从泠泠走了出来。他撑着伞往公交站走,手机还在跟阿金聊天。

阿金给他转烧烤钱,他不要,捧着手机发语音,“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给你买烧烤了。”

“你不领是吧?明晚你来我直接塞你兜里。”

周澈念着阿金的话,直笑,到了公交站,百无聊赖,看着城市在雨泊中模糊的倒影,想起陆砚峥来。

陆总不要他请烧烤,那他就在别的地方还点人情好了,不然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淅沥滴答的雨声伴随了周澈的夜间梦境。早上五点,他照常起来到市场买店里需要的各种东西,伊面、河粉、猪肉猪肝、生菜……买回来切的切,腌的腌,洗的洗,摆桌摆凳,一晃儿到了忙的时候。

雨天人们更愿意吃点热乎乎的东西,因此这天的生意格外好,周澈一人又忙煮又忙打包,简直脚不沾地,十点过后才好些,拿剩下的生菜猪肉做了午饭吃,上楼洗澡午睡。

他这一睡,醒来已是傍晚,雨早停了,凉风送爽,吹得他舒舒服服,呆坐了好一会儿才下床收拾自己。

陆砚峥来到泠泠的时间不早也不迟,八点多的样子,坐下点完酒和小吃,不唱不玩骰更不喝酒,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好。

周澈忙着服务什么也顾不上,话还是陆砚峥先提起来的,“昨晚的夜宵好吃吗?”

他的声压得低,周澈乍听以为听错,愣了愣才点头,“好吃啊。”顿顿,“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的。”

“昨天唱完,我找你们老板又打了会儿台球才走。”

“哦,原来是这样。”周澈点着头,淡笑挂上眉梢。

正常来讲,一般人“哦”完还会闲扯个两三句才结束话题,但周澈没有,应完他又忙去了。陆砚峥等不到他下文,怄得不轻,脸色比说话前还差。

周澈不知道他心所想,忙完倒是想起一件事来,趁给陆砚峥点歌的功夫,小声跟他说,“陆总,待会儿唱完可不可以占用您一小会儿的时间?”

个“您”字让陆砚峥的脸色沉了沉,“什么事?”

“我有东西给您。”

“什么东西?”陆砚峥的脸色好了点。

“给您就知道了。”

周澈不告诉他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不好意思,没做过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先请人吃宵夜被拒,今晚的东西自然更怕陆砚峥不要,索性不说,到时候直接给就行。

陆砚峥因为昨晚看见的事,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唱歌喝酒,听完周澈的话,心里就跟下了勾子似的,猜个不停,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不十一点一过,他就说要走了。

周澈会意,打扫完包厢卫生,领他去员工休息室。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同事们都在忙,休息室里也就他俩。

周澈开了自己的柜子,把东西拿了出来。乡下人送东西,无非烟酒茶叶,酒是不必了,周澈也就买了三条烟。

陆砚峥一见到烟,心里是勾子也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澈听他语气不好,耳一热有些窘,有心说些漂亮话缓和缓和,偏嘴巴笨,心里嘴上是想不起来一句。

陆砚峥也不为难他,直接了当说了,“我不吸烟。”

“您不吸……您,您拿去送人也行。”周澈磕磕巴巴的。

您您您,陆砚峥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恨这个字,“送人也不太合适。”

周澈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抓烟的手不自觉握紧了,脸红得不像样。他已经拣最贵的买了。

陆砚峥觑了一眼他的样子,“不过你买都买了,给金主管抽吧。”

“阿金他不抽烟的。”

“阿金?”陆砚峥轻笑,“你们还挺熟的嘛,叫得这么亲。”

刚才的话没过大脑,周澈知道了不妥,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只得不接,抓着烟低下了头。

阿金交待过的,进来工作,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以前是同学,不好。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他想做乌龟蒙混过关,陆砚峥却不答应,声一高,就有些厉害。

一是把送烟的事搞砸了,二是招来陆总对阿金的怀疑,周澈紧张惴惴,不敢抬头,小声辨着,“没有,我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