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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勾狗勾(27)

当然两字浮上喉口,陆砚峥差点就脱口而出了,盯着他似有灰心的眉眼,变成,“你什么意思?所以你准备争都不争,就把我拱手相让?”

拱手相让?周澈可不敢当,声弱弱,“什么叫拱手相让,你又不是我的……什么物件。”花瓶一样?水杯一般?人又不是物品,哪有让不让出去这种说法的。

陆砚峥的语气完全坏起来,“我不是你的?这是你心里的真实想法?那谁才是你的?我都这样还不是你的?我还要怎样才是你的?”

五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重,周澈被砸得有点懵,后知后觉意识到谈话让他生了气,顿时食欲全无,结结巴巴,“我,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家里现在要给我安排相亲,你不肯争我。”

陆砚峥沉默下来,默默吃起桌上东西。周澈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心里永远有个小声音:争人要有本,你有什么?

昭然若揭的答案让他闭上了嘴,调羹搅着碗里翠绿不再,让汤泡得黯淡发褐的生菜。

午觉是个很闷的午觉,无关环境,只关心境。周澈睡不着,却不敢翻来覆去,他知道陆砚峥也是。

四点多的时候,陆砚峥起了,随心所欲地捡行李。其实老宅什么都有,捡不捡都无所谓,他只是要手头上有事做,好悄悄看周澈反应。

周澈没一会儿也起了,穿过门去冰箱拿东西,准备出摊要用。

陆砚峥原满心的一句,“你陪我去机场。”见他进了厨房,也不说了,板着脸给许弋发消息。

周澈开着火炸东西,怕油烟飘进卧室,也就关着推拉门,开头还有些心不在焉,炸糊掉两根肠后不得不专心,等意识到门后静了已是半小时后,关火一拉门,窗帘后哪儿还有陆砚峥的人。

围裙都来不及解,他开出追出去,一口气跑到楼下,闷滞空气扑面,刹住脚步。

算了,他心底的小声音再度冒出,像告诫。

与此同时,巷口的树荫底下,黑色商务车里,副驾驶的许弋抬手看了眼表,给司机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头向陆砚峥,“陆总,再不出发,怕是要误机了。”

陆砚峥的目光隔着玻璃一直看向巷深处,仿佛没有听到许弋的话,好几分钟后,才长叹口气,声漠漠,“走吧。”

是晚八点多的飞机,飞行时间两小时十五分,深夜的近十一点,陆砚峥回到陆家傍山面海的老宅中。

沉寂许久的复式独栋别墅,因为阿公要过生,叔伯堂表兄弟姐妹汇集,这个点还在热闹。通明灯火投落香槟塔、绿草坪,陆砚峥从二楼房间的曳曳树影看下,心底毫无波澜,放下行李去书房见阿公陆从英和阿婆黎颂珍。

老爷子年轻时就精力无限,老了精力不减,这个点儿还不困,与太太闲话回国前拍得的两颗二十余克拉钻石。

陆砚峥进书房前看过微信,周澈没有消息过来,他叹了口气,心里闷闷,敲门进书房后往沙发一躺,有气无力地叫,“阿公,阿婆。”

老两口的目光双双黏在他脸上,跟看个宝贝疙瘩也差不离,异口同声,“怎么啦?谁惹你不高兴?”

陆砚峥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还能有谁,我爸,你俩的儿子。”

老两口相视一眼,他们退休不管集团的事后,一直在国外周游,回国是三天前的事。

“怎么了嘛,说来听听。”黎颂珍发了话,见他长虫似的懒洋洋歪在沙发,笑着想起他小时候的样。

陆砚峥坐直,正经脸色语气,“您和阿公是不是一直提倡我自由恋爱?”

“是呀。”

“可是我现在谈恋爱了,爸要逼我去相亲,要我辜负别人。”

“什么?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啦?”老两口既惊又喜,声音与楼下酒会的欢呼同时响起。

陆砚峥皱了皱眉,过去把窗关了,转身笑着脸,挨到他俩身边娓娓道来,“松屹不是开了间酒吧ktv,有一次我携朋友过去,碰上了……”

座地钟的时针指向数字十二时,陆砚峥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想,阿公阿婆虽然主张让他自由恋爱,但大抵也是主张与女生自由,而不是与男生自由,但方才他说明时,阿公阿婆虽惊愕,却也没有痛心疾首更不曾晕过去,想来经过考虑,不是太大问题。

他们心里最爱他,他是知道的,所以刚才除了言辞恳切外,还特别点明了状况,是他穷追不舍周澈,好不容易才有如今局面,千万替他在爸面前保密。

端午回去,他再向爸摊牌。等着被发现既没意思,更平白低一口气,他就要主动说,管是停卡停职位被赶出家门,他都接受。

回到房间,他笑想,阿公阿婆今晚怕是要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失眠了,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澈一直没给他发消息,他捧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六月五号,陆从英过生这天,晴空朗朗,陆家热闹非凡。陆砚峥好不容易从世伯的“围剿”里脱身,绕到房后开栅栏,听浪声阵阵,吹风醒酒。

手机一震,他拿来一看,瞳孔微缩,是周澈问他,“在干嘛。”

眼眨也不眨,他捧着手机回到院里,在泳池边的树下长凳坐下,原想气一气他,回个“在相亲”,一转念,哪儿有人把误会往身上揽的,打打删删,最后留下两个字,“在忙。”

还是想要气一气他,憋一憋他。

第25章

端午节后的第三天,陆砚峥登上了回程的航班。要不是想多陪陪阿公阿婆,节一过,他就会回来。

两个来钟头的飞行时间里,他没有选择眯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落地后要不要给周澈发消息。

是发直接了当的“来机场接我”还是发带有求和意味的“能不能来接我”,他陷入纠结,最后又在飞机开始下降高度时全部推翻。

什么也不发,明天直接去早餐店找周澈比较好。

想定,他放下手机透过飞机窗口往外看。夕阳将至,远处云层金红翻涌,他看着自己映在窗上模糊的脸,想象明朝清晨见到周澈的画面。

大抵久不回自己的家,当晚,陆砚峥失眠了,睡睡醒醒,一醒便掏出手机看时间,最后一次闭眼后睡了三个多小时,醒来七点多钟,洗漱出门。

非早高峰,人车正常通行,不过十分钟他就到了街口,熄火解安全带,迎着早晨凉沁沁的风,往早餐店旁那棵标志性的绿化树走。

跟周澈打招呼的第一句话他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早餐店压根儿就没开门。

他站在树下愣了愣,走进隔壁超市买了瓶水,结账时闲聊式地问老板娘,“诶今天怎么隔壁没开门,我还想吃碗面来着。”

这老板娘跟周澈是熟人,他知道。

“隔壁呀?这几天都没开,有事回老家了。”

“有事回老家了?什么事啊?”

他脱口而出,老板娘抬头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这就不知道了。”扫码收了他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