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清握紧了她的手,苏嫣仍是维持原状,静静看入段昭凌眸中。
他依旧一脉温润,倒不见波澜,只是与苏嫣目光相触时,有一瞬的停滞。
“沈妃禁足已久,认真思过,禁令也该解了。朕看你衣衫单薄,就仍是复了宜妃一位,教宫人们添些用度罢。”
段昭凌掷地有声,淑妃便上前携了宜妃的手,“妹妹好久不见,可见消瘦,过来坐罢。”
宜妃现下倒很是收敛,“臣妾这些时日时常念起从前刚进宫的日子,才情不自禁往柳林中去,便是见不到陛下,就已那柳树为寄托。不想今日能遇到陛下,臣妾如在梦里,更不敢奢望复位,只求陛下垂怜相顾,臣妾便已知足…”
“明珠,将朕那件狐皮大氅取来给宜妃披上,莫要损了身子。”段昭凌示意她落座,宜妃受宠若惊,喜极浴泣,便挨着淑妃坐下。
段昭凌目光扫过去,但见众人面色皆是不同,或惊讶,或不解,唯独苏嫣旁若无人地垂眸拨弄着袖口。
那神态竟叫他有些无所适从,他知道宜妃曾对她多有伤害,便忍不住去握她的手,似是要抓住甚么,“去了何处,方才怎地不见你?”
苏嫣静静抽回手,“并非臣妾不在,而是陛下的心不在。”
段昭凌一时无语,苏嫣已转身同林清清叙话,不多时,便各自散了。
苏嫣走得早,始终未对宜妃复位多致一词,就那么淡淡的,淡的教人心疼。
是夜,御驾临幸落玉宫,整夜未归云宫。
不过旦夕间,宜妃复位,重沐皇恩
56春宫乱
云宫深阁中,锦榻平整,紫熏炉中的香料燃尽了,并未添新。
宫婢跪伏一片,但见赤金龙袍下,那一张俊颜隐隐含怒。
“如此看来,在朕身边伺候可见很是安逸,连君臣本分便都抛之脑后了!”
崔尚仪疾步打殿外进来,拜道,“陛下息怒,想来定有内情。”她转头轻呵,“萝儿,还不向陛下如实禀报!”
那跪在首位的婢子颤抖着抬头,“回陛下,嫣蕊夫人昨日便说身子不适,想会凌烟阁休养,奴婢们没有陛下圣谕,自是不敢应下…夫人瞧着确有倦色…”
“真真是糊涂,既然夫人抱恙,何故未曾即刻回禀圣上。”崔尚仪面上虽是斥责,可却也无形中消解了皇上的怒意,云宫的婢子跟在崔尚仪手下伺候,她自然要维护些许。
段昭凌原本阴冷的容色,微微一动,“嫣儿面有倦色?”
萝儿点头应道,“是的,奴婢同吴公公连忙去寻陛下,谁知…”
段昭凌一面由崔尚仪伺候更衣,声音不怒自威,“说下去。”
“落玉宫守卫极严,总管公公便说宜妃娘娘侍候陛下安寝,若非政事,任何人不许打扰,奴婢在宫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只得回来,夫人得知经过,便道陛下近日忙碌,她在这里只会徒添麻烦,教陛下不能安心,按宫规,亦是不适久居天子寝宫。”
段昭凌静默不语,这些天到落玉宫的时候却是多了些,宜妃刚刚复位,他不得不如此,昨晚饮了酒,宜妃一早便服侍安寝,并未得到消息。
“她倒是知道蘀朕分忧。”
虽是在旁人宫里,可温香软玉在怀,他总是不禁想起苏嫣的模样,那颦笑皆是风情动人。
崔尚仪连忙接道,“嫣蕊夫人虽是年岁小,却是可亲可近。”
“天色尚早,就陪朕往凌烟阁散散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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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捧了一束结香兰回殿时,就见鸀芙形色匆忙地出来迎接,“小主您可回来了,陛下在内室等了两盏茶的时辰了!”
兰若忙道,“奴婢陪小姐进去。”
苏嫣却似早有准备,只屏退了左右,道,“我独自进去便可,你们仔细在外候着。”
如今宜妃才复位不久,后宫局面便不再平静,待在云宫里,只会徒惹非议罢了。
况且再鲜妍的皮相,看多了也会有厌烦的一日,若即若离,才最能绊住他的心。
“昨儿还说身子不适,今日就能采花赏景,离了朕身旁,可是十分自由了?”段昭凌长身立于殿中央,回首便见一片娇艳欲滴的鲜花儿中,露出一双秋水似的眼眸。
见她竟是怡然自得,丝毫没有嗔怨,他心底便更不是滋味了,这后宫中所有的女子,皆是翘首盼着他的临幸,帝王生来便掌天下大权,习惯了主宰后宫,冷眼看那莺莺燕燕你来我往的高高在上。
可自打眼前女子入宫以来,似乎逐渐不同了,乖巧时教人怜爱,妩媚时勾魂摄魄,偏生又不多求荣华,不刻意邀宠,便是日日在身旁伴驾,确不曾真正握住她的心。
“臣妾从林姐姐处回来,沿途见那结香兰开的极好,便忍不住流连了一番,陛下您闻一闻,淡雅怡神。”苏嫣兴致勃勃地说着,走至近前,当真就捧着花儿奉上,那纯真的神态教段昭凌无从发作,语气柔和下来,他捻起一朵,把玩道,“嫣儿对花草颇有研究?”
苏嫣歪头思索道,“研究断是谈不上,若是陛下喜欢,臣妾便将这些送与陛下可好?”
“好花需得美人配,就放在你这里,最是合适,”他揽住苏嫣的腰肢,同往榻上坐了,关切道,“身子可有大碍?教霍玉来蘀你仔细诊理。”
苏嫣点头,他便倾过身子,手掌缓缓下移,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兴许是这里有了动静,也未可知。”
他语气上扬,带着一丝暧昧情愫,引得苏嫣嗔道,“陛下何时也这般油嘴滑舌了。”
段昭凌见她欲说还休,遂一把将她困在怀里,“若是没有也不怕,朕常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