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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鬼师(90)+番外

收紧手心,她用力拔下了一丛杂草扔到了路边,浅浅的划痕留在手心,淡淡泛着粉色。

以前的时候,每次拔草范大娘都会事先给他们每人准备一副麻布手套,里头用棉布缝了衬里,戴在手上从来不会被草叶弄伤。

想起这些,她的目光又黯然了几分,不声不响地伸手抓住了下一丛杂草,微微的刺痛提醒着她青叶谷的一幕幕。没有手套,手心很快就被深深浅浅的伤痕布满。

一丛、一丛又一丛,她和小时候一样,埋着头一点一点地拔掉那些杂草。浑然不觉手上越来越多的伤口,她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身旁的马儿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嚼着那些草,算是帮忙。

“嘶——”

锋利的草叶狠狠在巫双的虎口划成了一道,顿时红色的血珠就涌了出来。

……

她稍稍停了一下,伤口的血很快凝住,顾不上太多,她再次伸出了手,继续不知停顿地拔着草,一点一点沿着路往谷内走去。

一路走来,身后的路旁堆满了拔下的杂草,石板路的原貌渐渐显现,带着她回忆里家的味道。

从正午到黄昏,天色越来越暗,巫双再努力只拔了二分之一不到的路程。

有些累了,盘腿坐在地上,她愣愣地看着那些还挂着血珠的杂草。

马儿早已吃饱了草,站在一旁悠闲地摇着尾巴。

许久许久,巫双站起了身,用满是伤痕的手牵了马绳走进了谷内——明日再来接着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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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谷内的景象展现在了眼前,夕阳浸润了每一处角落,温暖的余晖颜色拉长了整个山谷的寂寞,直延到被层层大山遮住的远方。栓了马,巫双漫无目的地在谷内游荡起来,无叶楼,饭堂,练剑的无名小亭子……每一处都没有变。

天色越来越暗,月亮已经挂上梢头,巫双抬起头,入眼的是一轮满月。

人都说,月圆人团圆,而今月圆之时,却她只身一人……不过只是三年而已。

微风吹拂她额前的细发,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师父总喜欢摸着她的头,笑着唤她“双儿”。而今,这个称呼,她也许再也听不到了……

——师父,徒儿不孝,回来晚了。

夜色渐浓,该是华灯初上,寂静的谷内越发变得冷清。

巫双动了动被凉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胳膊,起身往寝间那边走去——她的那间屋子应该还能睡人吧。

只要绕过一排高高的花篱笆,寝间就在不远处。

突然,她停了步子,透过满是绿叶的一人高的篱笆她似乎看到了光亮?

难道还有人……

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荒唐到让她心惊。巫双一下就加快了步子,匆匆向着火光而去。

那是!

绕过篱笆,她看清了亮着的那间屋子,竟然是……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伸手就要推门。可是临了,却有些害怕地停在了半空——会不会只是她的错觉,这里头会不会有人……

思绪还在翻涌,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人声。

“谁在外头?”

只一声就让巫双立时红了眼睛。

她不言不语地站在门口,喉头仿佛哽住了一般,就怕发出声音打碎眼前的美梦。

她听了……那个声音是不是……

她看着门板,一动不动。

“咯吱——”

门从里头打开了,挺拔的人影笼罩着她,带着一如既往的冷然。

那人身子僵了一下,而后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瞬间点亮了巫双的整个世界,“你回来了。”

巫双猛地伸出了手,紧紧环住了面前人,埋在他的怀里瑟瑟发颤,泪水断了线一般流了下来,哽咽的声音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师兄……”

还活着!庄师兄他还活着!

他好好地就在自己面前!他还活着!

她哭得更厉害了,仿佛一个孩子般抱着他不肯撒手,眼泪尽数擦在了他的衣衫上头。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歉疚、难过、悲伤、难以置信的狂喜……一时间,无数的感情混杂在一起,除了放肆流泪再也找不到其他出口。

——巫双,你终于回来了。

轻拍着她的背,他的嘴角缓缓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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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亮着的油灯便是这青叶谷中唯一的光亮。

晃晃悠悠的灯火在他的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影子,高挺的鼻子,长眉入鬓,一双半垂着的眼睛细长俊美,微微抿起的薄唇显出此时的他有些不虞。

这是师兄的屋子,小时候巫双来过很多趟,这么多年,看上去都是一个模样。

巫双坐在桌边,任由着庄千楼低着头帮自己一根根挑去手心的草刺。她一直看着他,几乎都不怎么眨眼。刚才的狂喜到这会儿却有了些不敢相信的意味,生怕眨了下眼睛这一切便会烟消云散。

“我不是在做梦吧……”

巫双呆呆地嘀咕着,伸手想要触触他的脸颊,却直接被眼前人给拉住了手腕。

“还没好,别乱动。”板起脸来的师兄,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嗯,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三年不见,师兄长高了也更俊了。要是谷外那些个姑娘见到了,还不得成群结队地往这儿跑啊。想当初,每次出门,都有好多姑娘家偷看师兄呢。想着想着,她傻笑起来。

“嘶——”

虎口那处的伤崩开了好几回,里头还卡着一截断草,被挑出的瞬间,巫双疼得直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