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太后恍悟地点点头,丹凤眼中的眸光慢慢敛起,阴笑漾开,“好计谋!”
端王微微弯了弯唇,“娘娘谬赞。”
太后看着端王,一双美目眸光流转,冷光散去,柔意一点一点散出来。
她伸手将他落在石桌上的大手握住,朱唇轻启,其声幽幽:“多亏有你帮助哀家。”
端王目光凌厉,扫了一眼立在凉亭外眼观鼻鼻观心的婢女。
与此同时,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抽出,就势端起面前的杯盏,送到唇边呷了一口茶水。
太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色微尬,收了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马淳天那老匹夫一向自视清高、不为人所用,更不会干涉政事,哀家很好奇,端王是怎样将他给请下山的?”
端王又是一笑:“像这种自命清高的人,用强肯定是没用,我只是给他讲了一些道理,说服了他。”
“什么道理?也讲给哀家听听。”
太后浅笑如花。
“他虽淡出朝政,却是一个心系天下之人,这些从当年他跟先帝的一些事迹就能窥出来,所以,我找到他,跟他讲了皇上的誓言,也跟他分析了如今的局势,本就是激流暗涌,想要对付虎视眈眈的各路王爷,根基尚浅的皇上就应该暂时笼络各个朝臣,否则朝中势力都被别人所得,皇上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江山社稷危矣。而笼络朝臣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便是选妃,可是,皇上当初立了三年不立妃嫔的誓言,金口玉言也不得违背,皇上很难做,举步维艰。所以,我请马淳天想个办法,看能不能用天意帮皇上破了这誓言,他考虑再三,终于答应了。”
“那他会不会将你说出来?”
“不会,他是明白人,我跟他说,让他替我保密,因为皇上是九五之尊,肯定不想被别人安排,若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皇上怕是会接受不了,他让我放心,他说,既然是天意,就跟任何人无关。”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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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刚回到戒坊不久,宫里就来了,说皇上有急事召见。
她就心里纳闷了,这才下朝不久,能有什么急事?
莫非跟选妃有关?
可是选妃,也涉及不到戒坊啊,不应该是礼部和内务府的事吗?
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耽搁,想起早朝上陌千羽那副憔悴不堪,一宿未睡的模样,她眉心一跳。
莫非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她随去戒坊传口谕的小太监一起,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霍安手执拂尘守在门口。
见她前来,眉心微微一拧,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低低一叹,伸手替她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夜大人请!”
夜离疑惑地看了看霍安,拾步而入,一颗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房内,陌千羽一袭明黄,坐在书桌前,手执朱砂笔,正在批阅奏章。
此时正值晌午,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投进来,打在书桌上,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一片光芒下,让他身上的那一袭明黄更加耀眼刺目。
夜离微微眯了眯眸子,躬身上前,跪地行礼。
“奴才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急着召见,所为何事?”
陌千羽没有抬头,依旧眉眼低垂,看着手中的奏章。
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想要先将手中那本没有看完的奏章看完。
夜离便跪在地上等着。
她的动静不小,声音也不小,他不可能没听到。
她等他将那一本奏章看完。
谁知,看完一本“啪”的阖上,陌千羽又拿起另一本继续看着,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像是她根本就不存在。
夜离心里就打起了鼓。
这是什么意思?
略一思忖,她便再次提高了音量请了一个安。
陌千羽这才徐徐抬起眼梢,朝她看过来,原本就深邃的目光,绞着透窗而入的阳光,更加的让人看不懂。
夜离微微一怔,等着他继续。
凝了她一会儿,陌千羽便收了目光,再次看向自己手中奏折的同时,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逸出:“说吧,你上次的蜈蚣毒是怎么来的?”
夜离心头一撞。
怎么忽然这个时候提这个?
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没道理啊。
这世上只有她、凤影墨以及张硕三人知道,凤影墨跟张硕都不可能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想诈她?
强行抑制住徐徐加快的心跳,她面色如常地回道:“就是不小心被蜈蚣咬了一口。”
陌千羽挑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到底是不小心咬的,还是有心咬的?”
声音依旧不徐不疾,清冷寡淡,似是随口那么一问,并未放在心上。
而夜离却是听得长睫一颤。
“奴才愚钝,不知道皇上的意思,还请皇上明示。”
夜离嘴上说着,心里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陌千羽好一会儿没有理她。
两人都不说话。
御书房里静谧非常。
夜离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一下一下,撞进耳朵里,以及前方男人不时打开奏折和阖上奏折的声音。
这样压抑的气氛不知持续了多久。
骤然“啪”的一声,陌千羽将手中奏折往桌案上一丢,身子猛地靠向龙椅的后背,目光如注,盯着她。
“夜离,你还要骗朕骗到什么时候?”
那沉急的语气,就像是憋了很久。
夜离呼吸一滞,脸色微白地看着他。
只见他面色黑沉,凤眸阴鸷,胸口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