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朕跟陌千羽决定,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只待真凶上钩、自我暴露。”
“换句话说,你们的那个易敏一出现,我们就知道是假的,陌千羽没有拆穿她,也只不过是陪她做戏,引出幕后的你们!”
“你们也当真是好计策,让人乔装成易敏,可以轻松出入天牢,也能博得陌千羽信任。明着是救他,实则是让他越狱,明着是带他出宫,实则是想借禁卫之手除掉他。既然这一切我们早已心知肚明,禁卫自然不会真对他下手,所以,你们就自己趁乱杀了他,见他已死,还故意撕掉脸上易敏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容,悲痛欲绝喊陌千羽‘爷’。”
“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两个,一,告诉我们你不是易敏,因为如果是易敏,我们定然会找她,到时发现不是她,就会深查,反而适得其反。而不是易敏,又喊陌千羽‘爷’,你们就是想要让我们以为,你们其实是陌千羽的人。这样陌千羽就真的坐实了害怕索命蛊,试图越狱的罪
名。”
“好缜密的心思,若不是我们事先已经洞察,怕是……”
“不可能!”凤影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被一道女声打断。
正是乔装成易敏的那个女子。
她在禁卫的钳制下显得有些激动。
“明明,明明我刺了他一剑,明明在看到是我刺他的时候,他是那样震惊,明明他流了那么多血,明明他已经死了……”
“是,你的确刺了我一剑,可是我当即就用手握住了剑锋,并没有让你更深地刺入,换句话说,你真正刺入的是这个。”
这次说话的是一直未曾出声的当事人陌千羽。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探进胸口的衣襟,自里面取出一个什么东西,丢在地上。
是一个水囊。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血囊,囊中央被刺了一个大洞,殷红一片。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那个乔装成易敏的女子更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原来,剑尖刺入的是这个置在胸口的这个血囊。
原来,流了那么多,都是这个血囊里面的假血。
“你们爱做戏,我便陪你们做足了,既然是被你所刺,而你当时的身份又是易敏,我当然要表现出震惊的样子,不然,难道面无表情,或者意料之中,那样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们如此卖力地表演?”
陌千羽冷勾着唇角。
女子脸色一白。
末了,又冷冷一哼:“那是我正好刺了你放了血囊的胸口,被你侥幸逃过一劫。若我刺你其他的地方,看你还怎么做戏?”
“别的地方你也刺不进!”未等陌千羽开口,凤影墨已是同样冷哼,“还记得朕取心头血那日的事吗?朕说过,朕有一件以千年玄铁细丝与藤蔓编织而成的软甲,刀枪不入。知道你们要对陌千羽不利,我们又岂会不采取防护措施?现在,那件软甲便穿在陌千羽的身上。”
原来如此。
女子面色一颓。
应该说,太后、端王,以及其他几个乔装成太监的男人全部脸色颓下。
“事到如今,太后可还有话说?”
凤影墨徐徐转眸,看向太后。
强忍着内心的慌惧,太后将袖襟越攥越紧,手心湿滑,一片冷汗。
她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还以为一切顺风顺水,却原来都是假象。
还以为布局的人只是她,却原来她早已成为别人的局中人。
是,钟家的确是她派人灭的,她还让人将几人剖了腹,做钟家是因贩毒被毒贩取毒的假象。
没人知道当初她得知钟家长子钟卿尘就是先帝跟楚凝之子时的心情。
就像没人知道楚凝在世时,她心里有多恨楚凝一样。
她真的恨。
先帝满心满眼都是楚凝,为了楚凝,后宫形同虚设,他不宠幸别的女人;为了楚凝,他甚至不惜被人诟病,忤逆太皇太后。
这些也就罢了。
他竟然如此处心积虑对待他跟楚凝的儿子。
当初不是说母子双双殡天吗?
原来都是假的。
一个谎言,换来对这个儿子的保护,深养于钟家,远离皇室纷争。
以这个男人对楚凝的心,对他跟楚凝这个儿子的心,她知道,待其成人,他必定会将这天下交予这个儿子。
她如何甘心?
生前拥有这个男人全部的爱,死后,她的儿子还要继续霸占这个男人的爱,并轻松坐拥后幽的大好河山。
她不甘心。
她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要楚凝的儿子死。
她要收养她、欺瞒她的钟家也不得好下场。
所以,才有了那夜的那一场血
腥。
事后,所有参与的人都被她杀了,她以为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世上再无钟卿尘、再无钟家、也再无人知道是她所为。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钟家的后人都在。
两个女儿没死也就算了,钟卿尘竟然也没死,还化身张硕,在宫中的太医院。
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却浑然不觉。
她更没想到,自己会以今日这样的方式暴露在众人面前。
不,她不能承认。
以凤影墨的狠劲,一旦知道是她杀了他心爱女人的一家,他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
她不能轻易承认。
“不,不是哀家,不是哀家做的……”她苍白着脸摇头,摇得就像拨浪鼓一样。
“真的不是哀家,皇上,你想,如果是哀家,东市刑场那日,哀家为何会专门前去作证,证明先帝的确留有密旨,皇子的确在钟家?哀家为何不睁着眼睛说瞎话,站在陌千羽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