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不好,奴才应该早些告诉娘娘。奴才在宫里很少提及这个妹妹,也是想着奴才无父无母,就此一个亲人,想要护她一生无忧,并非有意隐瞒,请娘娘看在奴才不过是一份做大哥的苦心,能原谅奴才。”
“嗯,”太后点头,在她的前面站定,伸出戴着长长指套的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
因为一直捂着手炉的缘故,指腹非常热,烫得夜离心头一颤。
太后红唇轻动:“你的这份苦心,哀家理解,只是不知道,你的忠心,能否让哀家看到?”
夜离眸光一敛。
“奴才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
“好!”太后一个旋身,长长凤袍袍尾扫刷过夜离的脸,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丹凤眼一挑,示意边上的常喜,将桌案上的一盘新鲜荔枝端给她。
“今日宾客众多,而凤府人手又少,恐怠慢了皇上,你这个凤府女主人的大哥,亲自送一盘鲜果过去,是应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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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端着荔枝,一路思忖着太后的话。
她知道,肯定是有事,且是对陌千羽,或者对凤影墨不利的事,只是太后没有言明,不然,也不会提什么忠心不忠心。
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的,也定然不会是小事。
到底是什么呢?
环顾了一下左右,见没人注意,她快速地掏出袖中银针,试了两颗荔枝,银针未黑,并不见有毒。
她又一边走,一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那个盘子。
盘子也未见异样,就是凤府的盘子。
这还是她昨日让长安派人去专门买的,一下买了一百个,专门为了今日装瓜果用,荔枝也是专门去人家的冰窖采买的。
想想也是,太后何其精明的一个女人,又怎会做如此明显之事?
那到底是什么呢?
千头万绪,百思不得其解,夜离便已来到了专供陌千羽休息的厢房。
随侍公公霍安守在门口,见她前来,躬身问道:“夜大人这是?”
夜离想起了太后的话。
“今日宾客众多,而凤府人手又少,恐怠慢了皇上,你这个凤府女主人的大哥,亲自送一盘鲜果过去,是应该的吧?”
太后的意思,是她自愿前来,而非是被她所派,若有什么事,她自己可以做壁上观,摆脱得一干二净。
夜离唇角微微一勾,对着霍安道:“我给皇上送点鲜果过来。”
“哟,夜大人有心了,只是厢房里,各式鲜果都有,而且,皇上近两日夜里休息得不好,这才刚刚小寐,夜大人还是不要打扰得好,待皇上醒了,老奴定当将夜大人的心意转告……”
“让她进来!”
霍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低沉的男声蓦地从厢房里透门而出,将他的话打断。
霍安一惊,回道:“是,皇上!”
夜离端着荔枝入了厢房,霍安又将门替她关上。
厢房里,陌千羽的确是在小寐,轻倚在矮榻
上,微微阖着眼睛。
边上暖炉烧得正旺,阳光透过双菱格子窗投进来,撒在床头,依稀可见他眼窝下两团淡淡的青灰,似是十分疲惫。
她站在门后面停了一会儿,正欲下跪行礼,陌千羽却陡然出声:“端过来!”
随之,凤眸缓缓睁开,朝她看过来。
夜离怔了怔,端着荔枝上前。
陌千羽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步一步上前,看着她倾身将荔枝同样放在床头放着瓜果的旁边。
在陌千羽一瞬不瞬地注视下,夜离始终低垂着眉眼。
“皇上请慢用,奴才告辞!”
且不说,两人独处的气氛尴尬又诡异,她很不喜欢,她更担心的是,太后定然是在设计什么事,她不能久呆。
对着陌千羽微微一鞠,夜离转身,作势就要离开,可刚迈出一步,突然腕上一重,她的手已被陌千羽抓住。
“你过来就是专门为了给朕送这个此房间里已经有了四盘的荔枝?”
男人声音沙哑,就像是刚刚睡醒。
夜离眼帘颤了颤,不敢回头,再次想起太后的话。
“奴才是见今日宾客众多,而凤府人手又少,奴才的妹妹夜灵本应该出来招呼客人,却又身体不适,奴才作为灵儿的大哥,唯恐怠慢了皇上,就想着前来送些新鲜的瓜果,奴才并不知凤大人已经安排周全,此间已摆有荔枝,请皇上见谅!若皇上不喜,奴才拿走便是!”
夜离一边说,一边将手大力抽出,转身去端自己刚刚放在床头的那盘荔枝。
可刚刚端在手上,蓦地一道劲风扫来,她只觉得眼前明黄衣袖一晃,手上就陡然一轻,瓷盘脱手而出,甩出老远,砸在地上,荔枝滚撒得到处都是。
所幸地上都铺了厚厚的蒲团,瓷盘未碎,也未发出太大的响声,不然,定然会惊动外面的霍安。
“凤府那么多人,要你来给朕送瓜果!什么叫作为灵儿的大哥,朕看你是将自己当做凤府的主人了吧?”
男人冷笑,声音越发沙哑破碎。
夜离抿着唇,胸口微微起伏,缓缓转眸看向他。
☆、92.【092】或许她如此骇人一举,是为了那一纸休书
夜离抿着唇,胸口微微起伏,缓缓转眸看向他。
她很想问问他,他这般作为,这般说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陌千羽的样子却是吓了她一跳姣。
那一双死死盯着她的凤眸布满猩红,妖娆妍艳,似乎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籼。
她的第一反应以为他是盛怒。
可是下一瞬,却又惊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