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金凤嘴唇灰白,用力按住心口,像是被剜了一大块肉一样疼。
唐满金表情也很悲伤,眼睛通红。
九斤有点傻了,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蠢大姐真的死了吗?
她虽然讨厌大姐,可也没想过让大姐死啊。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徐金凤的哭声。
过了许久,唐老太才开口,“别嚎了,现在去农场!”
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她没想到那个蠢孙女会走上这么条绝路,徐金凤找马媒婆她知道,她也是赞同的。
给唐五斤找个年纪大厚道的男人,以后不说大富大贵,平平淡淡地过就行。
哪知道这蠢货却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非要走上死路。
这个蠢孙女每次做选择时,都要选一条死路。
就是命啊!
唐老太并没难受太久,她经历过战乱和饥荒,身边的亲人死得太多了,早练成了金刚心。
人各有命,死了就死了吧,活着的人还得活。
“我还得去通知齐国华。”
大队长还要去齐家,杨红玲的骨灰得让齐国华认领,柳婧兰的骨灰,公安那边会通知京城柳家人来领,用不着大队长管。
唐老太雷厉风行,叫上徐金凤夫妇去农场。
“奶,我也去。”
唐念念想去看看。
“你小孩子去啥,在家待着!”
唐老太瞪了眼,死了四个人,农场现在肯定晦气冲天,小孩子阳气弱,禁不住。
大队长很快回来了,不高兴道:“齐国华不在家,出工也不出,一天天搞啥呢!”
连续好几天都没出工了,家里也没人,大白天都阴森森的,大队长在门边站了会儿,都感觉骨头要冻酥了。
他没敢多留,叫了几声没反应就走了。
唐念念听到了,她记得几天前,看到齐国华一瘸一拐地进城,现在还没回来?
不会又在憋坏水吧?
唐老太一行,由大队长带路,走路去农场。
宣珍珠也去袜厂上班了,家里一下子变得冷清,只剩下唐念念和唐九斤俩人。
“二姐,大姐真的死了?”
小丫头挨了过来,靠在唐念念身上,过了许久,才抬头问。
“嗯,死了。”
唐念念点头,没说变成星星,或者去很远的地方这种鬼话骗小孩子。
死了就是死了,没啥好哄的。
“是不是像爷爷一样,再不回来了?”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眼泪滚了下来。
她还记得爷爷死的时候的样子,像睡过去一样,躺在棺材里,奶奶和爸妈都在忙,家里还有好多人,她跑去找爷爷玩。
当时她以为爷爷睡熟了,蹲在棺材边等了许久,爷爷都没醒,她又叫了好几声,还拍爷爷的脸,还是没醒。
九斤只记得,爷爷的脸冰冰凉的,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了。
直到老爷子的棺材下葬,封了墓,九斤才明白,爷爷再不会回来了。
当时才五岁的九斤,隐约明白了死亡的意思。
现在大姐也死了。
小丫头越哭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流,时不时还抽泣几声,鼻涕也流了出来。
唐念念往旁边挪了下,她身上的风衣还没穿腻,不能糊鼻涕。
“二姐,你会不会死?”
小丫头突然哽咽地问了个问题,她甚至还想像了下,亲爱的二姐躺在棺材里沉睡的模样,这么一想可不得了,九斤感觉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好痛啊。
“二姐,你不要死,好不好?”
小丫头紧紧抱着唐念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吹了个大大的鼻涕泡,脸上都是眼泪,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唐念念盯着小丫头的爪子,刚刚这丫头用手擦了鼻涕,然后抱她……
风衣袖子上有个湿湿的爪子印。
唐念念的脸黑了,好想拍掉这丫头的爪子。
“我比你活得长!”
唐念念没好气,没抽回手,依然让九斤抱着。
反正已经脏了。
九斤顿时破涕为笑,噗地一声,又吹了个大大的鼻涕泡,破了,全挂在鼻子上。
唐念念皱紧了眉,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抽回手,从洗脸架上抽了块毛巾,扔在小丫头脸上。
“擦干净!”
“哦!”
唐九斤乖乖地擦干净脸,还去打了热水,将毛巾洗干净了。
唐念念回房间换了件外套,是前两天在百货公司买的,章乐薇那小傻瓜约她逛街,到了批新款风衣,她一口气买了三件。
卡其色,米白色,和浅灰色。
她新换的是米白色的风衣,款式很经典,就算再过几十年都不会过时那种。
唐九斤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她和唐五斤的感情本就不深,而且小孩子还不太明白生死,她只伤心了一会儿,很快就没心没肺了。
唐念念将脏风衣扔进空间,她教百岁和福宝怎么使用洗衣机和烘干机,教一遍就会了,她的脏衣服都是这小两口洗的,还会帮她烘干。
快傍晚时,唐老太他们回来了,捧了两个骨灰盒。
大队长捧的是杨红玲的。
唐满金捧的是唐五斤。
他们一出现在村口,就被人看到了,吓了一大跳。
谁死了?
“满金家谁死了?咋有两个骨灰盒?”
“满银和满铜?好久没看到他俩了。”
“你嘴只会放屁啊,满银在城里上班,满铜出差了,人活得好好的!”
村民们窃窃私语,活也顾不上干了,朝大队长他们走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活不干了?不挣工分了?今年喝西北风?”
大队长黑着脸,吼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