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指指郝仁的位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糊我脸的那个人冲我挑挑眉:“就你废话多,也不看看多耽误人事儿。”随后满意地大摇大摆走开了。
坐下的那三人又是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好!我走!”我一肚子莫名其妙和一肚子火不知道朝哪发,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书包,“拜拜了!”
头也不回地走掉!
在从墙到窗户,从最后一排往前移动的过程中,我恍惚看到有很多以前没有说过话的同学对我投来感兴趣的目光,甚至有些同学跃跃欲试地想走到我面前和我说什么的样子,只是可能我以前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太过糟糕,他们也只是多在我身上看了两眼。
我以为我想多了,直到一个女生在前往她的新位子时和我在过道里面对面相遇,笑着对我说:“莫希,你原来这么厉害啊。”
高一一年,我在班里说过话的同学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
“嗯?什么厉害?”我扭过头问,背着书包怀里又抱着几本新书和那个女生在过道里擦肩而过,她甚至来不及仔细告诉我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莫希是吗?”我来到窗户边的那个新座位,外面已经有人坐着了,她站起来让我进去,问道。
我边踢着板凳边走进去,“是的,你是王文雨吗?”
我们都早早地在座次表里记住了同桌的名字。
“对。”
王文雨同学不仅长相可爱,声音也甜甜的。
我后来才想到班主任为什么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简直是在对我进行一场蓄意已久的羞辱,我在明天开始的一周里几乎都在捏着嗓子说话。里没有人不喜欢可爱的女生,老少通吃,男女皆宜,刚来到4班人缘就好得不行,男同学看她的表情我异常熟悉,和隔壁1班男生看窗户旁边的班花欧阳时一个样。
而我,可爱女孩旁边的一位铁胆女侠,每次说话时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说,混了一年也才认识寥寥几个人,自从坐在这个新位子,我比王文雨新同学还像新同学。
我回头使劲伸着脖子看向原来的位子,陈熠和郝仁正说着什么哈哈大笑,李芷柔也扬着嘴角,连周翔也回头和他们交流的很好,一派祥和的场景,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离开而有什么不同。
我像被抛弃了似的垂头丧气伏在桌子上,不自觉地缓缓叹气:“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不喜欢坐在这儿吗?”王秋雨听到我自言自语,歪过头问我。
“没有没有。”我坐直了身子,声音粗狂地回答,“这儿挺好的。”
这儿挺好的,这儿可以吹到夏风。我扭头看向窗户外,想。
——上学期我在最后一位看到的夏风就是从这个窗户吹进教室的。
我站起来把窗户打开,热空气扑来,摘掉笔帽,三两下把刘海掀起来夹到头顶上,闭上眼睛等待一场风。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让我等来一阵风,赶紧往窗户边又靠了靠,教室还是乱糟糟的,我和我的窗户却十分安宁,我知道佛会说,是你的心静。
旁边的位子发出一些动静,我扭过头,看到朱宁坐在了王秋雨的位子上,又前后扫了一眼,王秋雨正趴在前面的墙上踮起脚看那张成绩表。
“你怎么又来了?你刚才糊我脸我还没......”
没等我说完,旁边那人一副痴呆的表情,梦游一般,伸手撩拨我额前没有夹上去的碎发。
“干嘛呀?又来整我?”我别过头,迟疑地看着他。
“我刚才...”他的瞳孔微微晃动了一下,好像刚睡醒,“我刚才看到你的脸有一点模糊。”
“模糊?我脸上有东西?”我左右抹了一下脸。
“不对,是朦胧。”他又说。
“我管你是模糊还是朦胧,我让你糊我脸!”我说着站起来伸出手盖上他的脸,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勺。
朱宁躲闪及时,刚刚摸到他的脸就闪过去了:“别闹,你想不想听我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我最怕“消息”两个字,因为从我过去十几年的经验来看,我知道自己是被上帝选中的人,上帝选中了不喜欢我,没什么好事儿会落在我头上,反而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后来我知道,这叫墨菲定律,这个定律一度让我心惊胆战、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越害怕的事情,越会发生——这明显是把人往死里整。
“就是——”他又突然把胳膊架在桌子上不情愿地说,“嘿,我怎么这么不想告诉你呢。”
我拎起拳头使劲锤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快说你急死我你!”
“你这次除去文科的综合成绩排到了全班第三名。”他声音很小,语速飞快,真的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真的?”我眼睛突然睁大,不过一秒又渐渐眯起来,“骗我你是狗,死狗。”
“骗你我是死猪。”
我不敢相信地迟疑了一会儿,又不自觉地笑起来,先是抿着嘴笑,后来又咧开嘴笑,再后来是大笑,不知道是朱宁说自己是死猪还是因为我已经挤进前三了,是的,除了没有人会记住第二名之外,更没有人会记住前三后面的第四名。
“你就这么高兴?”朱宁打断我的神游。
我突然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生忙把他往外推,那一刻我好怕他诡计得逞一样地对我笑:“哈哈哈哈又被耍了吧!其实我是死猪!”
朱宁你不是死猪!你不是!
我一下子站起来把他挤扁从他背后蹭出去,几步跑到那张表前面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