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眼中尽是不屑,“缺游戏币?钱花完了?”
毛斯翔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喷在白石的手背上,白石嫌恶的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刚想怼回去,就被毛斯翔扯着领子给揪了起来。
“找你聊聊,不给面子?”
他嘴里有烟草的臭味,白石别过头,掰着他的手指头想要将领子从他手里扯出来,最后急得眼眶都红了却依旧挣脱不出。
“你在干嘛!”
白石身后有个憨了吧唧的声音忽地响起,毛斯翔愣了愣,松开了手,白石一个没站稳,又坐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谭乐?
白石不可置信的望着,只觉鼻子都跟着酸了起来。
“多管闲事的?”毛斯翔拖着长音问他,“想来一招,英雄救美?”
“你不能打人。”谭乐伸手拉着白石起身,趁着毛斯翔没靠近的功夫扯着白石的袖子就把人拽到了自已的身后。
“你们班的?”毛斯翔冲着白石挑了挑眉毛问他,见白石没说话,毛斯翔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肯定是你们培优班的,说起话来腔调都和别人不一样。”
他压了压手指,满意的听见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捏着嗓子学着谭乐又说了一遍,“你不能打人。”
“接下来呢,又该说什么了?”毛斯翔歪着头看着两个人,“是不是该说,我要告老师了?”
谭乐语结,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遇见过这种事情,但告老师是他目前想得到的唯一一种解决方案。
“我下周需要三百。”毛斯翔没了与他们缠斗的兴致,隔着谭乐对白石说,“你自已清楚后果。”
白石皱着眉毛冲他摆了摆手。
见人离开,谭乐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样了?”他转头看着白石,小家伙身上全是土,脸色惨白的都有些透明。
“没事。”白石颤着声儿,避开谭乐的视线,像是个长毛狗一样拍腾着身上的浮灰。
“三百是什……”
“没事。”
白石别扭的不想和任何人说起这些。
他眼眶热热的,趁着给裤子上拍土的功夫使劲的吸了吸鼻子,不想让自已看起来太软弱。
“是别的地方还有伤么?”谭乐听见他吸气的声音,紧张的直接蹲到了地上帮他拍着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他没打我,没事。”白石别开脸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回他。
“我家住景山苑,二十四路公交,你呢?”谭乐问他。
“名山华府,五路。”
“一起上车?”
“……好。”
第5章 所谓小屋
学校的时光对于大多数正在经历升学考试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时光。
每天除了上不完的课程,便是做不完的作业和考不完的试。
但是对于谭乐来说,这些时光美好的简直如同童话一样。
至少……
在学校里,有很多问题不需要他一直去考虑。
例如……
他的身世问题。
例如……
他应该在家里给着自已怎样的一个定位。
他是家里领养来的孩子。
或许连领养这个词,对于他来说都有点过于美化。
他是谭峰和黄丽当初花了三千块钱从山里买来的孩子。
日子过去的太久,他早已记不清楚自已出生的那个山村到底长什么样。
他记得住的便是自已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事情。
他们的家并不大。
是一个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单位福利分房,房子拢共六十多个平方,被分割成了两室一厅。
房子有着所有上世纪福利分房建筑的通病。
隔音差,布局不合理。
这房子无论有什么样的毛病,都是他在f市里住了十多年的容身之所。
他把书包放到阳台,快速给花盆浇了水,连多一秒都不敢休息,就去打扫起家里的卫生。
天气转凉,谭峰连垃圾都倒的没有过去勤快。
他这两周住校家里没人收拾,厨房和卫生间的桶里全是满的,他一连装了好几个袋子,才算是把垃圾全部清理干净。
忙完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
他把拖把收回卫生间,坐在沙发上刚啃了几口凉馒头,就听弟弟谭天赐敲门的声音 。
“谭乐,开门!”
谭天赐依旧是直接喊他的名字,谭乐干吞下嘴里的馒头,起身刚拧了门把手,就见谭天赐一溜烟的跑进了客厅。
刚刚拖过的地板还没有完全干透,谭天赐没换鞋,在客厅里连着跑了几圈也没有闲下来的趋势。
谭乐拿了拖鞋和拖把跟在他的后面,随时等着谭天赐跑累了坐下,好帮他换鞋子。
“除你武器!”谭天赐拿着个树棍儿对着谭乐的心口就扎了过去。
谭乐没来得及躲开,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树棍儿扎在身上“咔哒”一声断裂开来。
这下惹恼了谭天赐,他不过是愣了两秒,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你怎么又把他惹哭了!”黄丽一进屋就见着谭天赐扯着嗓子干嚎,她快跑了两步,使劲的搡了一把谭乐,抱着谭天赐在怀里就哄了起来。
“天赐乖,天赐让妈妈看看……”
谭乐木着脸,趁黄丽抱着谭天赐的功夫帮小弟把鞋子换好。
他拿了拖把把客厅的地板拖了拖,还未收好工具就听门锁转动钥匙的声音。
“见了人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养你跟养个白眼狼有什么区别。”谭峰随后而来,进了屋便将鞋子往玄关地上一甩,屁股对准沙发的凹陷就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