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成邵宁惊讶万分:“我还能见到做灯的老师本人?他还要来给我做手替?”
“忽然感觉压力好大。”成邵宁有些紧张地笑了笑,对其他人说道,“不如我们继续读剧本吧,我怕我演不好角色的话,配不上这几盏河灯。”
听上去像是玩笑一样、有些自嘲的一句话,在场却没有人把这当玩笑话看,其他几位演员也认真点了点头。
他们的目光都在几盏灯上。
这只是个无比简陋的、临时搭建的摄影棚,却因为这几盏灯的存在,质感瞬间提升许多。
之前开机时,姚松青告诉他们,他要做一个良心导演,拍一部不粗制滥造、有审美有追求的网剧。
当时,不少人把姚松青这句话当成了一句漂亮的场面话。
但现在看着这么漂亮的几盏灯,他们才知道,姚松青是认真的。
要知道,在蓝星,一个有好审美、又有文化底蕴的手艺人多难找啊!
几次混乱战争打碎了原来的商业生态,资本趁机过境,过度侵张,在这之后,别说娱乐圈了,任何和创造相关的行业生态都烂掉了,流量当道,创作者初心难守,清流在这种环境下也只能被污染成浊流。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滋生绝望的环境,赚流量的钱永远比赚内容的钱要容易,久而久之,信念搁浅,文化凋敝,整个行业像一潭死水一样。
这么用心好看的河灯,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过了。
现在的蓝星上就连手工艺人这方面的纪录片都不多见。
线下的展出也非常稀缺,哪怕是有展览,多半又被资本垄断,里面摆放的都是各种占着关系强塞进去的“大作”,一看就知道是机器做的,就弄个样式和花纹就当自己是传统纯手工艺人了。
剧组的道具都这么认真,他们做演员的,也要更认真一些才行!
……
从姚松青这里得到拍摄的具体时间之后,晚上完成烧烤店的工作后,邬声替自己请了一天的假。
他之前并没有请过假,满勤不说,还替小茂顶过一天的班,很容易就将假请了下来。
从烧烤店离开之后,邬声立即直奔回到出租屋。
一回到出租屋,关上门,邬声噗通噗通剧烈跳着的心跳终于可以缓和许多。
邬声的心跳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今天背了一大袋的钱回家!
这是今天把灯笼交给姚松青后,姚松青付给他的钱。
一盏藤灯,一盏树灯,再加上几盏更容易制作一些的莲灯,加起来一共一万多。
这笔钱对现在的邬声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邬声就打开衣柜,从衣柜最深的地方掏出来一个小盒子,这个小盒子是他攒钱的小金库,所有的现金都放在这里。
他先将之前攒下的三千六百块取出来铺在床上,又把新赚来的更高的这一摞放在另一边,自己坐在两摞钱中间,开始数钱。
数一遍不够,要数好多遍。
数量肯定是没错的,只不过……数一次有一次的快乐,数两次有两次的快乐。
这快乐只会增加不会减少,那当然要多数几次了。
万花国的美人都是很高傲,视金钱如粪土的,但邬声不一样,他不仅从小长得丑,他还从小就喜欢钱。
喜欢到可以数钱数到不睡觉。
足足数了五遍,邬声才面带笑容,满意地把所有的钱装进小盒子。
邬声很少笑得这么开心,这一笑,连照在他身上的月光都显得失色许多。
不过,转瞬间邬声意识到什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将脸上的笑容撤了下来。
邬声一向不敢开怀地笑。
他本来就够丑了,笑起来只会更丑,更讨人厌。这是被万花国很多人说过的事实。
于是邬声习惯了不笑,哪怕到了无人处,到了只需要与自己独处时,也会控制着自己不笑,不然养成了习惯,万一在外面展露笑颜,那就是一场事故了。
久而久之,邬声有了身体记忆,哪怕真的被人逗笑,这笑容也维持不过三秒。
邬声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想起来这是在蓝星,又有些懊恼,跑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邬声才满意。
万花国给他留下的习惯真的太多了,有一些在蓝星上也适用,可有一些却是不适用的,就比如笑:之前,奶茶店的老板告诉邬声,面带微笑地面对客人,才是一种礼貌。
邬声当时听了,不懂但大为震撼,他笑起来礼不礼貌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能够扛得住他笑起来的模样,蓝星上的客人倒是挺礼貌的。
不过,邬声很听老板的话,他最终还是学会了面带微笑地面对客人,虽然,这笑容往往隐藏在口罩底下。
确认了自己依旧掌握蓝星礼貌微笑的方式后,邬声不再看镜子。
他把自己的钱分装到了四个小盒子里,分别藏进了这个房间里的四个地方,以免丢失一份之后,他就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蓝星的治安程度比万花国好太多,失窃的风险不大,但在钱的事上,邬声还是万分谨慎。
把钱盒子分别藏好之后,邬声回到桌边,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今天收获的宝贵信息。
这是他在蓝星存活的第42天。
邬声认认真真地在笔记本上写:
1.手替:替演员做手部替身的意思。
还好我的手上有伤,不然一定丑得不能用。
2.碘酒:一种能消毒的药酒。
这是我从药店店员那问到的,店员说我书读的太少了,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