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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151)

可是那从不重要,他甚至懒于去分辨。

他只知晓,她是他全部的七情所在。

只要不会如梦中那般失去,只要她的身与心俱同他在一处,只要他和师尊间再无旁人,那是情是爱都不重要。

他只要、他的师尊一人。

“——寒渊?”

云摇的声音在耳旁将慕寒渊唤回。

那人指骨一颤,才发现斟茶的茶盏早已满溢,他竟像是什么蛊了心魂似的失了神。

“抱歉,师尊……”慕寒渊拿起茶巾,擦拭石桌的手忽停了下,他微怔抬头,“你喊我什么?”

“唔,寒渊?”

云摇假装不心虚地眨眼,“之前掌门师侄与我说,你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的姓氏?”

“不,”慕寒渊道,“只要是师尊赐予我的,我都喜欢。”

云摇默然。

师尊赐予你可以。

师尊因为别人赐予你就不行,是吧?

就好像是个一无所有的固执小孩在茫茫深海里抓住的唯一的那块浮木,他宁可淹死,也不愿接受它上面刻着别人的名字,他要这块浮木只能因他是他而来。

“那我便授你奈何剑法吧。”

云摇起身,拿剑,不忘提前声明:“记住了,这剑法我一人独创,和旁人绝无关系,且只授你一人。”

“……”

慕寒渊含笑垂眸:“是,师尊。”

……

剑气摧得满园花落,一抔残阳坠下枝梢,换上来半盏明月,洒尽清辉。

一日御剑连着半夜授法,耗尽了她心神。云摇收剑,抻了个懒腰:“我睡了,你自己练,有什么不会的未懂的,明日再来问我。”

“夜安,师尊。”

“……”

云摇朝身后懒洋洋地抬了抬爪,算是听到了。

等到那一袭红衣消失在门后,凉亭下的石几上,小金莲终于再忍不下来,伴着一阵氤氲的金光,它化作了人形模样。

一手一个,小金莲把茶点盘中的茶点捧了满怀。

“我也要吃!”

“没人与你抢,”慕寒渊收起了那支云摇随手为他折下的桃花枝,走回凉亭下,他随手一点,便叫小金莲手中几块糕点脱下,落回盘中,“坐有坐相,吃有吃相。”

只剩了一块茶点的小金莲就苦巴巴地被拎着,坐到了旁边的石凳上。

塞完了一块糕点,小金莲终于得了空,把自己卷成一团,垫着下巴望慕寒渊:“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嗯?”慕寒渊没抬眸。

“有人,喜欢,娘亲。”

慕寒渊终于从桃枝上抬了视线,淡淡一落:“你懂什么喜欢。”

小金莲瘪嘴:“我懂,爹爹不懂。”

“……”

慕寒渊侧身望来:“是么。”

“爹爹,不该,告诉娘亲。”小金莲慢吞吞地严肃着小脸,往外蹦词,“知道,不好。”

慕寒渊似乎笑了。

那一笑下,连他手中的桃花枝都跟着轻颤起来,原本的细芽抽出了绿叶,羞赧的花苞绽开了芳华。

只瞬息间,它在他掌中开得灿烂瑰艳。

“哇。”小金莲眼睛都睁大了。

慕寒渊垂眸,含笑轻声:“是你不懂娘亲。她的性子,愈是点破了,她愈会远离。”

小金莲听不懂,茫然看他。

慕寒渊轻声:“因为她失去过一些她最亲近、也最重视的人,她不愿再失去了。”

“而最稳妥的不再失去的法子,就是不再得到。”

“这才是她。”

小金莲听得似懂非懂:“那,现在,娘亲,亲近的人,只有爹爹了?”

“……不。”

浅淡的笑意从慕寒渊唇角褪平。

他略微勾眸,从凉亭下望向了院落北边的方向。只是那一眼寥远,又好像穿过了层层楼阁亭台,山河人间,望定了某个面目全非的人。

“她还有一位故人存世,只是她并不知晓。”

——

同一时刻。

九思谷向北,千里之外,寒月清冷。

月下密林中,围坐一处的几人面色更冷。

“若非此次灵宝之事泄漏,在仙域内都能遇一路追杀,那我当真是不曾想过,竟然就连我九思谷,都在这三百年间叫浮玉宫的人掺了进来。”

说话的人语气沉沉,额角微绽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身旁人接话:“还好兵分两路,用障眼法暂时骗过了他们。”

“等出谷去往仙门大比,那才是真正险途。只是不知浮玉宫究竟对这件灵宝知晓了几分。若是他们知悉全情,怕是绝不会让它送抵仙门大比。”

“我九思谷何曾薄待弟子——那小儿竟然敢叛谷,实在可恶至极!!”

最先开口的气不过,一拳狠狠擂在树上,砸下个凹陷的拳印。

其余人虽未说话,但显然心情也是差不多的。

就在这寂静里。

“九思谷在明,他们在暗,能渗进来多正常?”

一道闷闷的声音忽传了出来。

只见围坐的几人中,有一位在这肃穆沉重的气氛内格外不和谐的存在——

那人倚在树干上,一腿搭着另一条,身态惫懒得不成模样不说,就连脸上也盖着一大张不知道从哪里取来的芋头叶。

芋头叶将那人整张脸都盖住了,还从他下颚处垂遮了半帘,于是声音尽数掩在那厚重的叶片下,听着模糊得格外困倦——

“你们啊,就是对自己要求太多,底线太高,所以才活得这么累。你看浮玉宫那群人,不讲理,没底线,不要脸,不择手段,所以他们就算坏事干尽,照样能滋滋润润地在仙域逍遥自在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