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226)

“你为了他倒真是狠得下心。”

凤清涟恼火至极,“怎么,两仪城那场引蛇出洞的反间大戏还不够你看清楚——你这位曾经的圣人徒弟是个多么心思深沉、手段狠绝的存在?枉你们都当他是什么无为圣人,你看他如今野心勃勃,那天照镜所卜,分明就是将来之祸!”

“两仪城之事,确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云摇沉了神色,“但我信那不是慕寒渊本心所为。所以我更需要时间留在他身边,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隐患使得他时而行事悖伦,只有找出它,然后将之彻底抹除,才能保乾元界——”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何须什么隐患?慕寒渊本身便是乾元界最大的祸世魔头!”

凤清涟终于怒不可遏。

“我回到朱雀城时就已经查清,当日定下这佯败计策,要将最易守难攻的玄武卫引蛇出洞,尽数剿灭于天陨渊下的,正是慕寒渊亲身、亲言、亲令!”

云摇微微咬牙:“你所言并非我们亲眼所见,但他下令降者不杀,却是我亲耳听见的。”

“那又如何!玄武卫不还是死了三万余人?真相已经如此血腥淋漓地摆在你面前了,你究竟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云摇少有如此气极而无可奈何的时候。

她只能将剑身攥得更紧:“我是无法向你证明什么,但至少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我选相信他。”

“你的相信,难道要用整个仙域苍生的性命去赌?”

“不,我用我的性命去赌。”

云摇抬眸,那枚在她额心隐没已久的蝶形仙格神纹,终于再一次熠烁在夜色里。

尽管只有一闪而逝,来自更高界域的威压却叫凤清涟神魂神识都随之一凛。

他面色一变:“刚刚那是什么。”

“你就当它是一道保命符好了。”

凤清涟微微凝眸:“保谁的命?”

“当然是要保乾元众生。”

云摇松开了手,“我说过,若来日慕寒渊当真成了要覆灭苍生的祸世魔头……我既曾是他师尊,也自然该由我亲手送他归灭。”

凤清涟听罢片刻,却犹追问:“来日是何日?”

云摇皱眉看他。

“你不必用这副被我寒了心的眼神望我,”凤清涟转开头,“纵使我对你……对乾门情义深重,也不可能为了你一句话,便将我全族乃至仙魔两域的苍生性命系于旦夕。”

凤清涟一顿,又道:“即便我愿意,你师兄与那位萧谷主恐怕也不会同意。”

“……慕九天传信给你了?”

“嗯。”

云摇微微撇嘴,颇有些“众叛亲离”的凄惨感:“连他都不信我而信你了。”

“谁叫你对你昔日这位徒弟如此倾其所有,连寒蝉替死这种不要命的天谴术法都敢妄用?”

凤清涟夹枪带棒地说完,冷哼了声,背过身去,“此间情况我已经一五一十地向你师兄说清楚了。他们的态度很明确,两域因魔域内斗而相安无事三百年,仙域绝对不会对魔域一统、魔尊殿重现于世的事坐视不理、放任自流。”

“魔尊殿不可能重现于世,”云摇皱眉道,“……这就是你们要定的‘来日’吗?”

“是。他若一统魔域、重启魔尊殿,仙域必将与他刀剑相向,绝不容他喘息之机。”

“……好。我答应便是。”

云摇握剑,转身,没入夜色里。

月下唯余她声色冷然,回荡在竹林中:“将来,若真有慕寒渊登临魔尊殿、成就不世魔尊之日,那便是我将他血祭天下之时。”

“……”

云摇回到屋内时,榻旁烛火仍盈盈亮着。

她原本想过去将烛火熄掉,只是一抬眼,不期然就在灯火里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眸底。

云摇微僵了下。

对着不知何时和衣坐起、长发垂瀑地静静望着她进门的慕寒渊,她有些莫名的心虚。

尤其是那双湿漉黑眸既安静又带着点哀怨地望她,就更叫云摇感觉自己仿佛是那个放着大美人独守空闺、自己却半夜跑出去私会小情人的负心汉了。

直到被这眼神无声地审判了数息,云摇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她走过去,抬手,在慕寒渊黑漆漆的眼眸前轻晃了晃爪子。

“慕寒渊?”

“……”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

大约是被她晃得烦了,慕寒渊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皱扬起眉,抬手,蓦地攥住了云摇的手。五指交叠而过,他扣住了她的手背,合拢——

然后慢慢将她拉到了额头下,抵住了。

“看来今夜我又想起你了……师尊……”

慕寒渊低声,像叹息或自语。

在他下意识地拿额头蹭过她手背的亲昵里,云摇怔了不知多久,才猛回过神。

“慕寒渊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云摇试图把自己的手拽回来,然而却被慕寒渊握在掌心,分寸都未松开。

而那人在她话声后,微微狭起长眸,于摇曳的灯火明昧间眯眼望了她好几息。

然后慕寒渊勾了下唇,低头,凑过去在她手指尖上吻了下。

“…是师尊。”

他声音低低哑哑的,听得出醉意里也是藏不住的满足愉意。

云摇:“…………”

她再不信慕九天这个狗了。

什么只有神魂交融才能察觉出来的全容丹,他绝对是偷偷卖给了她假丹药!

-

次日中午,云摇是被一片片密集又吵闹的鸟雀急鸣,给从睡梦里唤醒的。

云摇懵然扶额坐起来,房中已然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