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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桃花照玉鞍/魔尊徒弟买一赠一(33)

云摇一吓,本能往后缩了下:‘你这都听得见?我现在可是——’

虚空里少女徒劳张合的唇口蓦地停住。

在她看清对面慕寒渊的脸时。

即便跪着,雪白衣冠都染了尘土,也丝毫不影响他圣人君子似的清濯模样。

但唯有一处不同了:

莲花冠下,那人覆目的雪白绸缎上,此刻正一点点殷染上艳丽的血色。

云摇眼神悚然:‘…………至于吗。’

还未感慨完,她就见慕寒渊席地而坐,盘膝调息,白绸染血下,那张清俊面庞如覆薄霜。

片刻工夫,在雪色长袍旁,几道若有若无的血色微光萦绕着他的身体漂浮盘旋起来。

继而微光汇下,而那血色成丝的尽头……

云摇低头,意外又不那么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眉心的艳红花钿亮起。

在那几丝血色的牵引下,它像一簇燃在漆夜里、蛊人又妖异的火。

这就是她给他种下的,师徒之契?

云摇神色古怪。

即便是找个凡人来,也看得出这所谓“师徒之契”明显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吧?慕寒渊竟然真任她下了,还都不提一句异议、三百年也没想过除掉它?

——等等。

云摇眼皮一跳,定睛去看地上红衣少女的额心。

那只血蝶展翼欲飞。

所以,她本该是圣金色的仙格神纹,也是被“师徒之契”这个鬼东西给弄成了这副妖异模样?

……害人害己啊云摇!!

“师尊。”

“啊?”

听见耳边声音,云摇下意识接了一句,跟着才反应过来:“他又听不到,我啊什么。”

云摇正自嘲抬眸,就见对面,白绸染血的美人仰面,眉目间寒山霜雪似的凉意终于化了。

他失了血色的薄唇轻慢勾抬。

“我听见了,师尊。”

云摇:“——?”

云摇:“???”

要不是身为小仙,在凡界妄动仙法会遭天谴,她都想给慕寒渊的神魂撬出来,看看上面是不是也烙着仙格神纹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看得到她离体的生魂?

似乎是感知到了云摇的震惊与不可置信,慕寒渊低声温润:“是师徒之契。”

云摇迟疑:“……你能看见我?”

“看不到,”慕寒渊摇首,“但感知得到,也听得到。”

云摇不觉愉悦,只觉得糟心,更蹙眉去看地上躺着的红衣少女的眉心。

越了解越觉得这个师徒之契可疑又可怖。

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师尊神魂离体,可是受魇丝所困?”慕寒渊问道。

“大概是吧,从七情之海里挣脱出来就这样了。”

确定他看不到,云摇也干脆利落,她就地一坐,隔着红裙抱膝,她懒洋洋道:“他们应该跟你说过魇丝是什么了,我就不再解释了。不要问我怎么解决,我也不知道。”

“古籍有载,‘魇兽之丝,入梦者死。’”慕寒渊说完,喉结不明显而低缓地上下一滑,然后才衔上了后句,“师尊可知,是真的吗?”

“……好像是吧。”

云摇更烦了,褶着眉心,她懒靠到膝上。

“但师尊现在已然离梦。”

“可能是离开的方式不对?”云摇说完微怔,耳旁像是又萦回之前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云摇,回来吧。]

云摇晃了晃脑袋,将那声音和之前的画面驱赶出脑海,她在虚空中轻抬指尖,顺着地上躯体的眉心掠下。

指尖所过之处,她躯壳犹如透明,乳白色魇丝在夜色的微光中,藏在她灵脉间若隐若现。

云摇验证完,懒洋洋收手。

“离梦的方式不对,所以我体内的魇丝只化去了极少的一部分,多数还在灵府与灵脉内。”

慕寒渊问:“只要魇丝离体,师尊便能归魂转醒?”

云摇想了想:“道理上是这样。但你不用再浪费灵力尝试医治术法了——魇丝非灵脉不入,非灵府不居,你试了也是无用功,浪费罢了。”

“……”

默然许久,慕寒渊垂首:“弟子知道了。”

“…?”

云摇托腮回眸。

眼前这人似乎又回到了他平日端方温润的模样,方才叫云摇都很是感动的情绪片点不存,仿佛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梦醒了徒弟还是那个圣人徒弟。

啧,令人心寒。

云摇轻叹:“算了,你把我带回乾门吧。兴许时间久了,魇丝能自己就——”

话声骤止。

几息后,云摇惊愕:“你做什么?”

——

实在不怪她惊讶,只是慕寒渊突然就俯身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又勾指托起,将她的金铃手串拨开,露出皓白的一截腕子来。

停了一停,慕寒渊低声:“弟子冒犯,请师尊恕罪。”

云摇:“??”

不等云摇再问。

只见慕寒渊左手食中二指并指如刃,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抹,就割开了一道口子。

艳红的血瞬时淌出,落地间隐约能见一点乳白微光。

云摇嘴角一抽:“……你不会是打算给我放血吧?那这魇丝没放干净,我可能已经死干净了。”

慕寒渊托着她手腕的指骨微微停顿。

意外地,他并未作任何解释,而是折腰俯身——

雪白长缎垂下,委顿于地。

那人覆目白绸上血色愈浓,银丝莲花冠在夜色中半垂,将坠不坠。

与这张漠如神明的面孔截然相反的——

他将唇覆上了少女手腕。

“……!”

虚空中,云摇的魂魄虚影狠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