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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兰(149)+番外

地下室偌大,烛火吊灯明亮,四周砌着古老石砖,应是许久以前就已存在的。他慢慢走进地下室最底层,推开了木门。

一间没有窗户的寻常卧室,檀木雕花的桌椅,整面墙的架,墙壁上结界花纹荡漾,因他的出现而反映出微微白光,嗡嗡轰鸣着。

烟幕袅袅,桌前坐着名窈窕的女子,一身紫罗兰绣金花旗袍,海藻般长卷发慵懒地披在肩头。

她细细抽着烟正出神着,他来了,便抬起了乌黑的眼眸,将烟杆抖灭了搁在小皿上。

“她走了?”

雅兰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女人调了调姿势,“你不应该告诉她太多的,你什么都不说,就让她那么做,她也会去的。”

雅兰笑了笑,“赫莲小姐,在下之前就说过不会浪费小姐的牺牲半分。”

女人耸耸肩,“嘛,你能记得都不错了,我还能怎么着,隔了三百年回一趟血族可不是白去的,我读心时索斯拉也是对我有戒备的,我容易吗?也辛苦您把我救回来了。我要是不知道些什么回来,您还会救我就奇了怪了。”

远古的东方巫术,没料到真能用到。

她垂下眸,索斯拉杀掉她孩子的瞬间,她读出了整个血族的巨大秘密。

大部分如雅兰所料,剩下未知的,也渐渐摸清楚。

“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赫莲瞅瞅他,靠在椅子上,“后悔了?”

雅兰没说话。

“兜兜转转,最后还不是回到了那个最初的起点上,起初你找圣杯不就是为了那个么,到头来,不管圣杯是不是她,你都这样做了。”赫莲眯着眼睛,“别否认,你最初见到她时,就已经发觉了吧?”

雅兰微笑,“不愧是三百年的赫莲小姐。./”

“所以你接触她,也是另有所图,让她爱上你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赫莲扯扯嘴角,他刚才这是夸她老是吧,“赫伦怎么能在你这潭黑水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呢?”

她望着眼前灯光下的男人,生命短暂的人类。

人间太脆弱,而对于人类而言,世界过于庞大,整个兴衰,鲜血白骨,尸骨头颅,一个男人的感情真的是太渺小。

谁都不会去真正在意他是否陷进去后再也爬不出黑暗。

最后还是陷进去了,可是陷不陷进去到头来对结局没有任何改变。

两人一时间的沉默,赫莲抬头想说话时,雅兰已弹指解开了抑制结界。

那一瞬间她开始干渴,男人神色如常,拿了高脚杯,倒满鲜红的液体,腥甜的气味。

人造血。

他把被子推过去,赫莲静静盯着他,然后拿起杯子一口饮尽,表情闲适。

“决定好饵了么?”

“没,还没想过,我这样连半吸血鬼也算不上的。”她搁下杯子淡淡道,雅兰用菲特的血救活了她,明明血族救活一人类必须要初拥将其变成吸血鬼,可他只用了她的血。

因为是圣杯么。

传说中始祖的力量,那个小姑娘明白多少呢。

“她去血族了,我们之间的合同也到此为止了。”赫莲站了起来,“我可以走了对么,公爵大人?”

她还细声细气加了句公爵大人,雅兰笑笑,也站了起来,“马车已在□备好,赫莲小姐,后会有期。”

“应该是后会无期才对。”

她过了一会,又道,“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了。”

雅兰朝门外走,微笑道:“赫伦现在应该在东方带着你的‘骨灰’旅行,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一说他去了东方,赫莲身子停了半晌,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指尖才缓缓说:“记住你说过不会告诉他。”

“自然。”

赫莲看他笑的样子直翻白眼。

这样大概也就结束了。

临走前他说了一句,“赫莲小姐觉得这样真的好么?”

“你什么意思?”她其实明白的,提着包裹。

都应该结束了,世界也好,战争也好,一切已与她无关,过去得纷往已成飘荡在夜里的那曲无望的歌谣,在她心里成了细细的尘埃,她没有必要再去追究。

“他终有一天会娶上适合他的小姐,你也希望你的下属能过得舒坦一点吧,我死了,反而更好。”赫莲走出宅子,新鲜空气,清晨的天空微茫苍亮,她很是喜欢,深深呼吸着。

那唯美的爱情故事中她是局外人,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故事。

有些人在生命中停留过便是美丽的风景,她觉得已经够了。

“那赫莲小姐好走。”雅兰温文尔雅地笑,送到□便止了步,“在下还有事,先告辞。”

清晨的气息是潮湿的,加里弗雷德宅子的后院极大,宛就是一方赛马花园,两旁种植的花朵和名贵树木都散发着清爽的香气,她穿过后院到了后门,已经接近帝都外围的森林了,放眼望去大道远处墨绿皑皑森林中雾气缥缈。

门前马道上的确停着一辆马车,马儿喘气悠闲踢着步子。

她走出雕花大门,抬起头,一时间不由得停住了。

高大俊朗的男子手握着马匹的缰绳,站在马车前,静静候着,茶色的眸子茶色的发,冷峻而沉默。

赫莲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才缓慢而自然地走过去。

那个黑心公爵,绝对的奸商,绝对的大骗子。

她靠过去,心里把公爵诅咒了数遍,在男人身旁停了停,男人深深注视她,没有表情,赫莲本想弯出一个笑的,最后没有,只是上了车。

男人随即也上了车,马匹踢开步子,车子动了。

赫莲坐在车厢里坐了一阵,便掀开帘子望着男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