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雨下意识捂住脸,唇角扯出一丝窘迫的笑:“没有,大概是热的,嗯……外面太热了。”
“热吗?”林静怡扫了眼落地窗,夜晚的风连绵不断,吹皱一池湖水。
“我看院子里起了风,怕你被风吹得着凉,还让聿丞给你送披风,哪知道他刚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说什么没见到你们。”
林静怡嗔怨的目光睨向姜聿丞,似笑非笑:“我看他根本就没去找你们。”
姜聿丞鼻息溢出一声冷嗤,凌厉的视线停滞在刚刚进来的男人身上。
狗东西。
他暗自骂了声。
要不是怕妹妹难堪,刚才他肯定就冲上去狠狠揍他一顿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敢对他妹妹不轨,简直是胆大妄为。
谢霁淮从容不迫地迎上他的视线,目光淡然处之,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浅笑,似是在无声地挑衅着姜聿丞。
姜聿丞浸没商场多年,也非轻易被挑起情绪的毛头小子。
他扯了扯唇,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透着轻倦散漫的懒意,唯有那双眼如淬了毒般地死死盯着谢霁淮。
一旁的姜远岑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不动声色地轻抬眉骨。
年轻人的把戏姜远岑见得多了,这两人虽然一句话没说,他也看得出来他们暗地里较着劲,算起来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
摆了下手,姜远岑沉声道:“霁淮今晚就留下来,明天一早,我同你阿姨一起陪你们去医院见老爷子,商量婚礼的事。”
姜远岑一番话掷地有声,寥寥几句就定了下来。
谢霁淮还未应声,姜听雨倒是惊讶地开了口:“他、他今晚住我们家?”
姜远岑掀眸,嗓音淡淡:“有问题?”
姜听雨脸颊更加红润欲滴,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红玫瑰。
她才刚和谢霁淮领证,爸妈竟然都同意让他住到家里来了,这也未免太快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和他同房。
“爸爸,我们……”姜听雨欲言又止。
客厅里所有人都在,她的那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难不成要她当着父母的面说她不要和谢霁淮同房吗?
林静怡反应过来,轻轻捏了下女儿的手心,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你爸爸是让霁淮住客房。”
林静怡笑了笑,又打趣道:“婚礼都还没办呢,就想着住一起了?”
“没有、我没想……”女孩娇柔的声音越来越浅,含糊不清。
原来是她弄错了父亲的意思。
姜听雨又羞又窘,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林静怡宠溺地揉了揉女儿的乌发,心里忽地泛起淡淡的酸涩。
女儿已经结了婚,婚礼过后就要离开家,她能同她这样亲昵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姜远岑从沙发上起身,理了理衣服,道:“眠眠,待会儿你带霁淮去客房。”
“不如我带他去吧。”姜聿丞放下交叠着的双腿,咬着后槽牙闷声提议,“我的卧室隔壁就有间空置的房,正好给他住。”
林静怡想起什么,脸色不悦,“你不是要回公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让你妹妹带霁淮去好了。”
林静怡声音里夹杂了些小情绪,显然是不满姜聿丞刚回来就不着家。
姜聿丞咳了声,拨弄了下手腕上的钻石袖扣,那是今年春节时,妹妹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还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和爸爸沟通,今晚就不回公寓了。”
陡然被提及的姜远岑顿住脚步,深沉的目光投向姜聿丞。
这小子,竟还拉他出来挡枪。
鼻腔哼出一丝笑,姜远岑深敛眸光,声线倏然多了几分清冷:“也好,待会来书房见我。”
话音落下,姜远岑独自上了楼,去书房处理公务。
父亲已经发了话,姜聿丞就算是随口扯的理由,这下也不得不去。
他睨了眼谢霁淮,迈步从他身边略过,交错的瞬间,低沉疏冷的声音从薄唇轻吐而出,“谢总,走吧。”
姜听雨悄悄抬眸,目光和谢霁淮交汇,眼神里透着一点点担忧。
她不太放心谢霁淮和哥哥单独相处,之前她上楼拿钢笔的时候,这两人的气氛就很不对劲了,现在他们一起回房间,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姜聿丞侧了下身体,挡住了两人凝在一起的视线,脸色愈发阴沉不耐,声音压抑又烦躁:“磨蹭什么呢,还不走?”
要不是妹妹还在这里,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谢霁淮踹出门外,并且警告他永远不许进姜家的门。
“哥哥……”姜听雨呢喃一声。
复杂烦乱的情绪扰得她心绪不宁,她觉得自己不该放任哥哥对谢霁淮的敌意,毕竟他们是协议婚姻,谢霁淮没有理由因为她而遭受莫名的敌意。
她小心瞄了眼谢霁淮,咬唇纠结片刻,鼓起勇气道:“哥哥,你别为难他。”
女孩的声音又浅又轻,像薄纱又像轻雾,淡化在空气之中。
姜聿丞这一晚上心情就没好过,听到妹妹维护谢霁淮的话,胸口里闷堵着的那口气一下顶到了喉咙口。
他就不明白了,谢霁淮到底给他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帮着他这个外人说话。
姜聿丞搭上谢霁淮的肩,转头看向妹妹,唇角带着散漫轻懒的笑,温声道:“眠眠放心,哥哥不会为难他。”
只会打断他的腿。
姜聿丞目光回拢,压在谢霁淮肩上的手青筋暴动,指节用力到泛白。
谢霁淮岿然不动,只视线微沉,迎上姜聿丞阴冷的眼神。
他当然理解姜聿丞此刻的心情,只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