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让武鹏写了两张契约,四九识得几个字,看清上面写了是一年的期限,每个月八百文的工钱,就跟铁柱按了手印。
次日梅娘就叫四九去柜台算账,武鹏则负责收钱。
她没有看错人,四九算起账来又快又好,有他在,梅娘就不用一直在柜台后面看着,连武鹏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铁柱吃了两顿好吃的,在店里干活越发积极起来,他个子高,力气大,那些挑水、劈柴、搬运米面粮菜这些活都交给他办,韩向明和小八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店里众人各司其职,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梅娘每天在烧饼店和梅源记之间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有人却连大门都不敢出。
自打那天在梅源记吃了大亏,梁付氏就嚷着心口疼,躺在炕上不肯起来,天天提着武家人的名字骂。
梁鹏被她骂得不胜其烦,天天早出晚归,不乐意看见这个搅家的娘们。
梁坤却跟上次不同,这次他没有跟梁鹏一样躲出去,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不出门。
梁付氏这么闹了几天,见无人搭理她,就托街坊帮忙去史家传话,说自己病了,请贞娘过来。
那天梁付氏去梅源记闹事的事,在整条街上都传开了,史贞娘嫌丢人,本不想去梁家,可是想到梁坤那日也在,一定是跟梅娘又见面了,她心里放心不下,就在这日傍晚带了丫鬟,遮遮掩掩地来了梁家。
梁付氏一看见她就哭嚎了起来:“贞娘,如今也就你肯来看我,你不知道,伯母这次可被人欺负惨了!”
史贞娘不好说自己不知道那天的事,便含糊说道:“伯母只管安心养着,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安心?!我怎么安心啊!”梁付氏拉着史贞娘的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贞娘你性子好,哪里知道那些人的险恶心肠?你不知道,武家那丫头上次跟我说了什么,她说要去找学官告状,要学官削了坤儿的功名!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啊!”
听了这话,史贞娘脸色一白。
她家开着酒楼,比梁家有钱有势得多,家中把她许给梁坤,不过是看中了梁坤的秀才功名罢了。
要是梁坤连秀才的功名都没了,她还嫁给他干什么?
可要是退了亲,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可不像武梅娘还有做菜的好手艺,要是退了亲,她以后可怎么办?
史贞娘心里转了几转,便一脸担心地对梁付氏说道:“伯母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怎么办?梁公子的功名可是最要紧的,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这话可说到梁付氏的心坎里了,她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么!她要真敢去学官那告状,我就拿这条老命跟她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史贞娘对梁付氏这种市井泼妇的无脑做法实在不能苟同,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不耐烦来。
“伯母,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何必鱼死网破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梁公子的名声也不好呀!”
梁付氏深以为然,不由自主地问道:“还是贞娘你想得周到,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史贞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害羞地低下头,说道:“伯母,我还不是梁家的人呢,哪里好乱出主意?”
梁付氏赶紧拉住她的手,说道:“你都跟坤儿定了亲了,进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再说,你这也是为了坤儿好嘛!”
史贞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低声说道:“那武梅娘毕竟跟梁公子有过婚约,上次我得罪了她,梁公子还不高兴呢,武家的事儿,我不好多说的。”
梁付氏呸了一声,骂道:“武家那是一群什么杂碎东西?坤儿瞎了眼才会看上她!那女人一肚子坏水,幸亏坤儿没娶她,要不然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她拍了拍史贞娘的手,说道:“你放心,坤儿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家那么有钱,他疯了才会惦记那个烧饼店的丫头,你要是不信,把他叫过来,我让他当面把这事儿说清楚。”
史贞娘娇羞道:“伯母为我好,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了这事儿去叫他,我……我……”
梁付氏知道她不好意思,说道:“那你就说叫他过来,商量商量武家那事儿怎么办,他就会来了。”
史贞娘有了正当借口,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有史贞娘出面,自然马到成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梁坤果然跟着史贞娘过来了。
见梁坤过来,梁付氏又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儿啊,自打那天被武梅娘欺负……不是,被她威胁过之后,我这心啊,一天到晚放心不下,就怕她真的去告状,去害你啊!娘这颗心啊,都要急死了!”
梁坤坐在桌旁,一脸的烦躁不安。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要真是害怕,当初怎么就退了武家的亲事?现在落了话柄在人家手里,你们可害死我了!”
梁付氏没料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愣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当初不是你说,娶个烧饼店的丫头做娘子,丢了你一个秀才的脸面,非要退亲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怪上我们了?”
梁坤怒道:“我年少不知事,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当初非给我定了个烧饼店的丫头,现在退亲又成了我的错了?”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史贞娘连忙上前打圆场。
“伯母,梁公子,咱们先别急,别外头还没什么事儿了,家里人先乱了阵脚,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封住那武梅娘的口,别让她真闹出来,那才是害了梁公子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