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她就不用顾忌顾南箫的面子,该骂就骂,该怼就怼就行了。
虽说和气生财,可是如果她面对一个商人都要卑躬屈膝,那又要怎么招待那些达官贵人?难不成还要跪着待客吗?
没有自尊的人,也不可能获得他人的尊重。
她只是有些奇怪,谢华香对她明显有拉拢甚至巴结的意思,她一个皇商的女儿,虽说比不上那些官宦千金,可是也不至于对她一个小厨娘如此上心吧?
谢华香对她这样奉承,到底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这日早晨难得没事,梅娘索性睡了个懒觉,醒了以后只觉得浑身轻松。
见外头天光晴朗,她便出了门,径直去了武家。
武大娘已经卖完了烧饼,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见她回来不由得惊喜万分。
“梅儿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店里有什么事?”
梅娘笑道:“就是没事儿才出来逛逛,娘,我近来太忙,都顾不上家里了,家里年货办齐了吗?还缺什么吗?”
见她这么忙碌还惦记着家里,武大娘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这算什么大事儿,你只管好好开你的店,家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早上吃过没有?娘给你做碗面条吃?”
梅娘难得回家一次,武大娘就不肯她干活,只想让她多歇会儿。
虽然知道梅娘不可能缺吃的,可是当娘的就是这样,看到孩子就下意识地要问问她饿不饿冷不冷。
梅娘说道:“我吃过了,娘别忙了,今天天气好,咱们出去逛逛吧。”
听说要逛街,武大娘还没说什么,一旁的武兴武月已经喜不自胜,连小石头都跟着含糊地喊着“逛、逛”。
看孩子们这么热情,武大娘索性连东西也不收拾了,撂下手里的东西,带着几个孩子去逛街。
年关将至,街上卖东西的小贩越来越多,进京来买年货的老百姓也多了起来,随处可见红彤彤的对联,色彩鲜艳的年画,吆喝着卖爆竹的,卖毛皮的,卖头花的,卖糖葫芦等各种吃食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今年武家不似往年穷苦,再不必几个铜板也要算计着花,孩子们看见虎头帽也喜欢,看见陀螺也喜欢,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看的了。
虽然现在有钱了,可是家里人都忙着赚钱,哪有空儿带他们逛街,是以几个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梅娘难得带弟弟妹妹和小外甥出来,见他们喜欢就一律掏钱买下来,几个孩子手里很快就拿满了糖葫芦糖人等物。
最高兴的莫过于武兴了,他年纪最大,也比武月和小石头聪明,除了那些好看好玩的,他又趁机买了许多糕点零食等小吃食,肩上的褡裢都被塞满了,手里更是拎着大包小裹。
武大娘起初还骂武兴几句乱花钱,后来被梅娘拦着,又见孩子们都这么高兴,也只得不说了。
算了,孩子们难得这么开心,再说就要过年了,就当是提前办年货了。
梅娘跟在孩子们身后,一边时不时掏钱买下他们看中的东西,一边跟武大娘说着话。
“娘,前几日给家里送的毛皮都做出来了吗?新年的衣裳都做好了吗?”
“都做了,娘还给你做了好几身新衣裳呢,一会儿回去你正好试试,外头成衣铺的衣裳虽然花里胡哨的好看,可到底没有量身做的那么舒服贴身。孩子们的衣服也都做好了,只是没用你送来的毛皮,我想着他们几个还小呢,有新棉花穿着就挺好了,拿毛皮做好了衣裳,穿不了两年就小了,怪可惜的。”
“娘说的哪里话,不过是些兔皮狐皮罢了,还都是人家送的,咱们又没花什么钱,你只管给家里人做了就是,明年我再给您寻几块好皮子。”
武大娘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哟,你娘我一个卖烧饼的,还穿什么毛皮?没得让人笑掉了大牙!梅儿你年纪轻,正该你穿才是!”
知道武大娘过惯了穷日子,梅娘也不再劝她,回头去外头请人直接做了就是。
她帮武兴付了一大包糖炒栗子的钱,对武大娘说道:“娘,最近家附近有没有卖宅子的?”
“卖宅子的?”武大娘眉头一皱,说道,“自打你姐买了梁家的房子,我还真没听说咱们胡同有人要卖宅子的,梅儿,你问这干什么?”
梅娘说道:“昨儿鹏儿把梅源记的账本拿来给我看,今年咱们挣了不少钱呢,我想着给你们换个大些的宅子住——”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武大娘打断了。
“买什么大宅子呀?咱们在烧饼店里住着多方便,铺子里留了人,也不用怕晚间丢东西,我才不搬呢!”
梅娘早就知道武大娘会拒绝,便说道:“娘,鹏儿兴儿都大了,过几年就要娶媳妇,家里这么小,怎么住得下?再说您辛苦了这些年,也该歇歇了……”
可是武大娘压根听不进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梅儿,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顾好自己就行,弟弟妹妹不用你操心,不是还有娘呢吗?且不说你那梅源记还要给他们分钱,今年娘卖烧饼还挣了不少呢,养得起他们几个,你就放心吧!”
不管梅娘怎么劝,武大娘就是不肯让她出钱买宅子。
梅娘无奈,想着自己偷偷买一个吧,只要在北市口附近买宅子,那肯定瞒不过武大娘,要是在其他地方买了,武大娘卖烧饼怎么办?难道还起早贪黑往三条胡同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