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严明昭,参见皇上,请皇上恕臣贸然进宫之罪!”
祁瞻嗯了一声,道:“起来吧,是什么事?”
严明昭闻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折子和一叠纸张呈了上去。
太监接过他手上的东西,马上端到祁瞻面前。
祁镇本来还有些疲惫,待看到奏折上的字,仅存的睡意顿时荡然无存。
他一把抢过奏折,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随即勃然大怒。
“混账!”
严明昭在递上奏折之后早已重新跪下,此刻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皇上,这谢明昌声称拼死也要告五皇子殿下,臣等实在不敢耽搁,只有斗胆来禀告皇上……”
祁瞻深吸了几口气,看向跪地不起的严明昭。
“这件事可确实?”
严明昭忙答道:“臣等让人去调查,谢家邻居以及与谢华香熟识的人家都说已经有一阵没见过谢华香了,只是大家都以为谢华香在家中备嫁,因此并无人怀疑。”
至于谢家的人,自打谢明昌被抓走,谢华香也自顾自离开“嫁人”去了,余下那些妾室奴婢没了主心骨,早就分了东西一哄而散,谢家只剩下几个蠢笨的粗使婆子,连话都说不明白,内宅的事一概不知,更不用说见没见过谢华香了。
“那谢明昌本是因为涉嫌与那日本商人肥富勾结,所以才被抓起来审讯的,可谢明昌交待说,他是听说肥富知道谢华香的下落,这才病急乱投医,去跟肥富打听消息,结果却被诬陷与日本商人勾结的,委实十分冤枉。”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那还不简单吗?谁家丢了姑娘还会大张旗鼓地找,就算姑娘找回来了,家族的名声还要不要,颜面还要不要,找回来的姑娘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要不是谢明昌被逼急了,只怕还不会说实话呢,如此一来,连严明昭都佩服他这番一心为女儿着想的慈父心肠。
祁瞻听了这话,不禁眉头紧皱。
“日本商人怎么会知道那谢……谢家姑娘的下落?”
严明昭面有难色,低声说道:“听说是五皇子府的人跟日本商人……相熟,所以才有人看到谢华香在五皇子府中。”
祁瞻抿紧嘴唇,攥着奏折的手指根根泛白。
这上面写着谢明昌状告五皇子祁昊,说祁昊仗着自己是皇子的身份强抢民女。
而且抢的还不是普通的民女,是皇商嫡女谢华香!
这皇商的身份虽然不入流,却十分敏感,本朝法令,经商者不得为官从政,可商人有钱势大,自己地位低下,便越发尽力去拉拢官员,甚至不惜用重金迎娶官家小姐,或者陪嫁丰厚将女儿嫁入高门,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更有京城各种商会,常常出资举办各种活动,因此商人在民间的力量不容小觑。
更何况那谢明昌有着皇商的身份,素日里结交的人都是高门大户,其中不乏公侯世家,与朝廷的关系也十分紧密,在商会中更是颇有影响的人物,他这一闹腾起来,比寻常商人影响更大。
祁瞻身为皇上,并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想要个女子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怕是皇商之女,也没什么大不了。
令他烦躁的是,这种事情居然好死不死被日本使团知道了!
想到那些贱嗖嗖的日本人,离开京城这一路指不定会怎么在外面胡说八道,祁瞻越发烦躁不已。
更让他隐隐警惕的是,五皇子府的人跟日本商人是怎么熟识的?祁昊知道不知道这其中的干系?
想到这里,他看向严明昭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欣赏。
至少这个都御史还知道半夜闯宫来,先将这件事禀报自己,其用意无非是想要帮五皇子遮丑,看在他一片忠心为自己的份上,祁瞻心里那点被吵醒的起床气都没了。
“这件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听到这话,严明昭越发不敢抬头了。
“那谢明昌口口声声说要告五皇子,大理寺卿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招了刑部和督察院三堂会审……”
一想到那乌压压的旁听官员群,严明昭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祁瞻顿时提高了声调。
严明昭也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只有拼命磕头。
“事关五皇子殿下和皇上的颜面,这件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早些裁夺!”
这也是他为什么冒死连夜进宫的缘故,谢明昌倒是盼着事情闹大了,非要三堂会审,当着数十名朝廷大员的面,把五皇子强抢民女的事情这么一说,谁敢把这事压下去!?
经过这一天和大半夜的传播,外头指不定事情已经传成什么样了!
别的不说,身为都御史,他手下那些御史们就写了许多折子,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单等着今日早朝就要闹腾起来了!
那画面,严明昭都不敢想。
连严明昭都能预见的事,祁瞻又如何想不到?
此刻他气得额头青筋毕露,却还要死死控制着自己不骂出声来。
眼看着就要到早朝的时辰了,他身为皇上,难道还能躲出去吗?就算躲得过今日,也躲不过明日啊!
祁瞻用力咬了咬牙根,片刻之后才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你禀报得很及时,先下去吧。”
见祁瞻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严明昭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