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才不会管他是不是霸着盘子,又从里面舀了几勺给武大娘。
这下武兴真急了, 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的松仁玉米,全部塞进嘴里。
头一茬的玉米又嫩又甜,咬上一口, 甜美的汁液就爆了满口。
刚炒好的松仁香味清绝,仿佛有油脂一点点溢出, 连舌头上都浸满了浓烈的酥香。
再加上微微的咸鲜,浓郁的甜香,这松仁玉米吃起来味美香甜,唇齿流香。
武兴几口就把剩下的松仁玉米吃了个精光,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盘子。
再看看被自己丢到一边的玉米棒子,他很是纳闷。
同样是玉米,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要是被人家知道二姐做的玉米这么好吃,只怕这玉米都得跟着涨价!
武兴想到自己看着昂贵的玉米望之兴叹,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哆嗦。
有好吃的还是自己留着吃吧,被外人知道了,那还有他的份儿吗?
武兴在家里惦记着怎么能再吃一顿松仁玉米,不远处的梁家却再次传来阵阵哭声。
只是这次哭的人不是梁付氏,而是史贞娘。
“什么?你被我们胡同里的人欺负了?是哪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敢欺负到咱们梁家头上来!”
梁付氏的脚还没好利索,坐在炕上狠狠拍了一下炕沿,炕席底下的灰尘立刻飞腾而起。
史贞娘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呜呜咽咽地说道:“就是胡同门口那家卖烧饼的,他们往我的汤里放地龙,恶心得我吃不下东西,还反咬我一口,非说是我自己放的,还要拉着我去报官……”
想起自己上次被泼了一脸一身的羊汤,让自己一路受尽了嘲笑,史贞娘又是羞恼又是委屈,这回是真哭上了。
“又是武家那群不要脸的!这次连你都敢欺负,真是反了他们了!”梁付氏一听就炸了,拍着炕席喊道,“不行,咱不能白白被人欺负!贞娘,你快去叫坤儿过来,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
史贞娘用帕子捂着脸,羞涩地说道:“这怎么好……伯母,要不还是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都被欺负了,这还不是大事儿?你怕什么?梁坤可是个秀才,见了官老爷都不用跪的!快去叫他!”
史贞娘只能起身,磨磨蹭蹭地出去叫了梁坤进来。
梁坤已经许久不曾理睬过梁付氏了,要不是史贞娘出面,他肯定不会进来见梁付氏。
“你又怎么了?”梁坤进屋就是一脸的不情愿,皱着眉头问道。
梁付氏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道:“我这脚伤还没好,没法子替贞娘讨回公道,你要是再不去,贞娘可就白吃这次亏了!”
史贞娘看了一眼梁坤,马上再次嘤嘤哭了起来。
屋里这两个女人一个骂一个哭,闹得梁坤只觉得头痛。
“贞娘不是说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让我一个堂堂秀才去找烧饼店的麻烦,岂不是自甘下贱?”梁坤的眉毛越蹙越紧,又转向史贞娘,“我娘糊涂,你也不懂事!跟着她瞎掺和什么?”
史贞娘心里一凉,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捂着脸装哭。
梁付氏怒道:“什么叫糊涂?你和贞娘眼看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你媳妇被人欺负了,难道你就装不知道?我看你才是糊涂!”
梁坤不耐烦听她叫骂,转身就要走。
梁付氏好不容易逮到他,哪里肯轻易放他走,大声骂道:“你莫不是还惦记武家那二丫头?我告诉你,那蹄子一定是知道贞娘跟你定了亲,所以才这么欺负她!贞娘可是为你了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走了?”
要是为了梁付氏,梁坤肯定抬脚就走,可是梁付氏这么一说,他就不好走了。
史贞娘毕竟跟他定了亲,现在还没成亲,姑娘的脸面总算要顾忌一下的,他总不能真的不理不睬直接走人。
他转过身,对贞娘说道:“我知你受了委屈,只是你以后要做太太奶奶的人,何必跟那起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置气?你莫要学那市井妇人,一不顺心就又哭又闹的,否则以后跟那些官家奶奶小姐打交道,人家也是要笑话你的。”
一番话把贞娘捧得高高的,贞娘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她含羞带怯地说道:“多谢梁公子相劝,贞娘晓得轻重,定不会再让公子为贞娘费心了。”
看这小两口没等成亲就柔情蜜意的,梁付氏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按捺住内心的不快,说道:“还是贞娘大方知礼,比武家那个跑到街上卖笑的丫头强多了!”
梁坤忍不住说道:“你又满嘴胡说些什么?已是跟他们家退了亲,就别再提了!”
梁付氏一愣,随即拍着大腿骂了起来。
“你还说你没惦记武家二丫头!我才说了她一句不是,你就敢驳老娘的话了!我说她卖笑说错了吗?我亲眼瞧见她从屋里送出一个年轻公子来,那公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穿着宝蓝色长衫,戴着跟你一样的秀才头巾,手里还拿着一把洒金扇子,看着就轻佻……”
梁付氏只顾滔滔不绝地大骂梅娘,压根没注意到梁坤脸色已经渐渐变得苍白。
梁付氏口中形容的那个年轻公子,活脱脱就是李韬的模样。
想到李韬最近不肯见他,却又跟梅娘走得那么近,他的心里就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得他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