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
闻嗅到熟悉味道的鼻子动了动,平安猛地扭身,两耳竖起,看到她时尾巴开始大幅度摇晃摆动,后腿一个蓄力要跑过去,又因腿疾,瘸瘸拐拐地奔来。
将至她脚边偏生又减缓了力道,绕着她的小腿轻柔地蹭。
平婉俯身揉摸它,声音透着不言而喻的高兴,“你怎么出来了?可是知道我等的焦急?”
平安低下头蹭着她的手掌细腕,耳朵耸拉起来,似是知错。余光还要瞧她神色,低呜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指。
唇边攀上笑意,她的目光看向远处街巷,却并无跟来的那人。
“平安,他呢?”
话方出口,心里就像是有了模糊的回应,笑意堪堪停住。原先一下一下扫着她腿脚的尾巴缓停下来,这会儿不止耳朵,两个眼睛也是垂了眼皮。
高兴之意被生生阻断,再难入内心深处。她顺抚平安背后的毛发,仅余怅然的喃喃:“派你来陪我…平安,他可还好?”
闻言,平安仰起脑袋,安抚般舔她。
视线高移,几条街巷后,就是他之所在。
平婉愣愣看几息,垮下的唇角终是再度浅浅扬起,胡乱揉了揉平安的脑袋,重新站起来,语气佯作几许轻快,“平安,跟我回家了。”
*
二月初三。
平婉如近日一样带着平安,推着推车。日渐回暖,糖葫芦不易保存,需减少数量,她近来亦是将其当做外出漫步,给自己在等待途中找点儿事做。
张素荷在院中刚结束清扫,听到门外车辘,下意识觑向阖起的大门。前几日平婉带回条狗,说是偶然捡到的,对她亲近便带了回来。这狗倒是有灵性,对平婉顺顺服服,很是护主。
不用想也知道,门外推车旁定是跟了条瘸腿的土黄色老狗。
“别看这狗又瘸又老,倒是个忠心护主的。”张素荷一脚踏入门槛,一面感慨说道。
“狗狗!”
石头激动站起来扑向张素荷,抱住她的双腿,先偏头看一眼外面,而后仰面看她,“娘,狗狗呢?”
“你现在又羡慕了?之前我说养一条,你可说的是狗叫的你耳根疼。”
张素荷瘪了瘪嘴,腿被晃扯着,石头一直在重述问,她伸手扒拉开,说了句“狗狗出去了,下午才能见到。”其后狠瞪陈有富一眼,拔高音量,“你找来的什么狗,动不动就在那儿乱叫,还不如人家平婉捡来的狗。你说说怎就如此听话?从不乱叫。”
火药味眼见要起来,陈有富自觉给灭了,任由张素荷数落一番。
今日金乌盛,大太阳颇为刺目。
就是顶着烈日之下,陈家的大门被从外踹开。三四个官差接连闯入,随后站在两旁,开出大道迎走来一着锦服者,赫然是李文。
紧接着,立于旁侧的一官差大喝:“人呢?出来!”
屋内,张素荷吓得激灵,从窗户看到院中场景更是惶惶然,匆匆看一眼熟睡的石头,连忙扯了陈有富出去。
“哎呦,各位官爷,怎么来这里了?我们可都是良民,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李文背着手闲庭信步般向前两步,盯着二人,一字一句说得轻松:“包庇罪犯,欺瞒朝廷命官,还敢说无罪?”
此话一出,莫说知晓这是多大罪名,仅是与罪牵扯上关系,她就慌张起来。张素荷是又怕又急又冤,不由向前一步,满面欲言,张嘴就是作势大阵仗,却被陈有富拉到身后,只怕她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
陈有富拱手行礼,恭敬问:“官爷,敢问此罪从何而来?”
李文淡淡瞥他,只道:“若不想惹祸上身,本官有几句话要问你们。”
身后的张素荷忙接话:“官爷,您尽管问,我们知道的都会告知,决不欺瞒。”说罢冲他扯嘴唇笑了笑。
本要讨好,最后因情绪复杂,笑得不伦不类。
“可认识平婉?”
张素荷一愣,和陈有富相视,她慢慢点头,“认识。”
言讫,止不住心里好奇和不安,小心翼翼从陈有富身侧探头问:“官爷,平婉她……是有什么事么?”
李文却迟迟不说,背手来回走着步子,一个半来回后才意味深长看向他们,说得低而阴:“此人正是杀人罪犯。”
得知平婉疑似杀死马荣的宫女,疑似魏单枕边人、软肋是从其子李羿口中得知,而李羿消息所获则是在一个格外巧合的场面 。
那日李羿正要离开酒楼,转眼间看到晃晃悠悠的高继壤。当真是稀奇。丞相之子独自买醉,李羿何曾见过,他挑着眉毛,走上前打招呼并主动搀扶着送高继壤回丞相府。
一路上问原由撬嘴巴,高继壤皆不多说一句,只偶尔重复一句“为什么”,无理无头的,李羿完全不知所云。见问不出什么原因,他也觉得无趣起来,只是秉着到底自小相识,是以不曾半道丢下。
而若非高继壤突然呕吐且不幸沾在他身上一些,李羿会因无聊而将高继壤送至丞相府门口就行离开。然而由于这件事,以他爱讲究的习惯本就难以忍受,加上高母信佛,非要留他汤沐清洗。
也是因此,本是抱着看笑话心态的李羿却听到高继壤喃喃自语下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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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威胁
魏单曾经为了一位罪犯宫女百般求人是朝廷中人尽皆知的往事, 他似乎也并没有刻意打压隐瞒。
不过近些年随着其地位高升,倍受官家器重而令这件事连同乞丐身份一并成为背后嚼嚼舌根的谈资,甚少敢拿到台面上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