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个月两人酒后的意外，季琛兀自红了耳根，拧眉看了宫淮一眼。
季母本想在说些什么，看到自家儿子的反应，有些意外的挑眉，最终没再提。
“嗯。你们有在准备就好。”
一顿饭吃的季琛心情不太愉快。
下午有个应酬，两人一起去的。
还意外碰到了李玄沂。他正好有项目想让季琛一起参与，于是两人半路临时加了个班。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两人还在谈李玄沂提的那个项目，宫淮觉得亲自考察一番比较稳妥，他不太相信李玄沂。
季琛表示赞同。
“我记得这个项目应该有人给我提过。”他脱了外套就直接去书房找资料。
宫淮惦记着他刚刚没怎么吃东西，切了一点水果端上去。
“明天再说吧，先吃点东西。”
季琛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站在书柜前翻着文档盒。
宫淮有些无奈，将水果盘放在书桌上，却不经意看到手边的一摞文件。
放在最上面的蓝色封皮文件上面有四个醒目的大字——《离婚合同》。
“找到了，林秘之前整理过给我……”季琛拿出要找的东西转身，看到宫淮手中的文件，而后抬眼，两人的目光交接，一个隐忍之下藏着愤怒，一个镇定之中掩着慌乱。
他们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蓦地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相熟的面孔，如此陌生。
“我倒是没想到，”宫淮似乎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从口中吐出来都艰难：“季总这么早就准备了这个。”
宫淮死死地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那眼神很沉、很重，季琛看了一眼便撇过头去，随手翻了翻手中的文件，从哪里拿出来，又从哪里放回去：“我习惯早有准备。”
“看来季总是结婚第一天就准备了这个？”宫淮牵起嘴角，却没什么温度：“不知道季总什么时候准备让我在上面签字？”
“我……”
之前跟沈琳提过拟订合同的事。前阵子沈琳拟了第一版给他看，他觉得没什么问题，看过后随手放在上面，这几天在公司忙，一时间都忘了这件事。
但辩解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提，既然他已经看到了，那也没什么拖下去的必要。
“我们只是联姻，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季琛稳了稳情绪又目光坦荡地看向他：“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我们现在就可以谈。”
宫淮将文件扔在桌面上，“啪”的一声，像是也不能宣泄他的怒气。
“谈什么？我好像从头到尾都在吃季总的、穿季总的、用季总的，甚至连工作都是季总给我找的，如果季总不要我了，说一声不就好了，还何必费什么心思准备这么周全？”
季琛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按照正规的《离婚合同》……”
宫淮似乎是听不得那几个字，直接打断他：“季琛，你是真的要决定跟我离婚？”
季琛有一瞬微妙的停顿，却很短，他说：“是。”
这次宫淮沉默了很久，手臂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像是在极力克制，沉下去的脸色没了平日里的混不吝，显得颇具压迫感。
太压抑了，季琛觉得心脏不舒服，他急需打破这种局面，于是开口：“你也知道为什么季家找你联姻吧？”
宫淮没应声，但季琛知道他明白。
“季家想要一个优越的顶级Alpha基因，但并不是我想要。”
“最近母亲催的紧，我不想成为任他们摆布的木偶，所以我决定跟你解除这段联姻。”
“这样，你也可以回到你母亲身边，不用在这儿辛苦演戏。”
“演戏。”宫淮轻声笑着重复他的话：“演戏？”
季琛眉间沟壑很深：“难道你不想趁早结束这一切吗？”
宫淮深吸一口气，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他轻声问季琛：“你觉得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
“不是么？”季琛像是不太在意这个：“这也不重要，你看一下合同，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不太重要……？”
宫淮怔怔看着季琛，后者脸上窥不到任何情绪，只有熟悉的漠然冷淡，一如既往严厉刻板的模样。
好像离婚就是一件在商谈的生意，他做下决定，宫淮执行就可以。
“季琛，”宫淮向他走近一步：“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在演戏？”
“还是你觉得我那些被编纂出来的花边新闻都是真的？又或者你信他们所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你，方便用来换取什么利益？”
再走近一步。
“我宫淮、在你眼里是没有心吗？”
Alpha已经走到他面前，沉声的质问压着怒火，高大的阴影将他笼罩，阴鸷而落寞。
“你季琛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回忆过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吗？”
宫淮掐住他的胳膊，像是想把他拥进怀里，又像是要把他狠狠推开：“我爱你，你觉得我是骗你的吗？”
四目相对，Alpha几近目眦欲裂。
季琛微微抬起下巴，反问：“你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吗？”
宫淮拧起眉，似乎不太明白：“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宫淮？”季琛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你追了一个人四年……”
宫淮微微一愣，听他这么说似乎是极为意外。
季琛冷笑一声：“他也叫Eric，对吧？”
有什么事情似乎逐渐变得明了。
宫淮眼底的复杂更深了，像是隐藏了许久的东西翻涌着，却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他就这样定定盯着季琛，喉结滚了滚，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