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宁被她的愚孝行为惊呆了,“你啊真是糊涂!你过得不好,你父母才更担心。”
顾锦月内心也很矛盾痛苦。
她从小接触的都是《女诫》、《女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种要求女性三从四德的书,有些观点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
她自己没有办法跨出如此违背纲常的一步。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就算和离,以后一个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薛安宁摊手,“我也是一个人,但是我每日一刻都不得闲。”
“薛妹妹平常都做些什么呢?”陆绮云了解她的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便主动问她话,想借她的嘴说给顾锦月听。
薛安宁比她小一岁,自从抓奸赵如海后,她跟陆绮云走动倒是更频繁了。
两人脾味相投,处成了好姐妹。
她事无巨细地回道,“我每日起床后练半个时辰字,辰时用过早膳,就去收租。然后再到各处庄子上巡视,有多余时间,便去茶楼坐坐。申时回来,在院中打一套拳,晚膳后,看会儿书,亥时准备休息。”
沈朝颜听着她健康又充实的作息时间表,满脸羡慕,“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在宫外多好,自由自在,每天收收租金,做做生意,读读话本,喝喝热茶,神仙日子。
呜呜,可怜她只能被困在宫中。
不行!
她得尽早替自己打算,看能不能找机会离宫。
陆绮云近来经常与沈朝颜通信,受女儿的影响,她的思想观念渐渐提高,格局也比从前打开不少,“阿月,旁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可贾府里都是一群什么人,你心里比我清楚。你仔细考虑一下,若是真心想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我们想办法帮你。”
顾锦月对上她们关心的目光,含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滚落,“这样的生活,谁能不向往?但是,我没有薛妹妹的魄力,我能行吗?”
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无形中给女人太多束缚和枷锁。
若是不想办法替自己争取,这辈子才是真的没指望了。
陆绮云递了块干净帕子给她擦眼泪,“阿月,你曾经也是京城让无数姑娘羡慕的才女,怎么就不行了?你要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是啊,顾姨,事在人为,就算不会,也可以从头学起。”沈朝颜知道,顾锦月只是与世隔绝太久,只要她下定决心,也是能干大事的人。
陆绮云之前也劝过她,可惜顾锦月顾虑太多,和离的事也是一拖再拖。
如今看到顾锦月身上的伤,陆绮云是真想拉她出火坑,“阿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得立起来!若是贾森勤一求饶,你就心软,那旁人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薛安宁言简意赅道,“贾夫人,你只需记住一点,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沈朝颜知道顾锦月内心还在做斗争,“顾姨,你若是提和离,根据贾森勤的尿性,他会求你,甚至会下跪,他还会打自己耳光。但是你千万不要心软!他会一次次发誓,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跟狗叫没两样,你不要相信。”
这是她以前很喜欢的作家在书里写的一段话。
所以,看清楚真面目后,既然无力改变,那就选择远离。
行动,远比认知更重要。
顾锦月也想通了,是啊,她忍了这么久,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她深呼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想通了,我要跟贾森勤和离!”
薛安宁也很义气,“好,有你这话,我们定会想办法帮你!你和离后若无处可去,就跟我住吧!我一个人每日无聊死了,咱俩搭伙过日子,以后我罩着你,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在婚姻方面,女性才能设身处地为女性着想,女性才能真正帮助女性。
“顾姨,薛姨很有经商头脑,将来你可以跟她学习如何经营铺子。”沈朝颜看到顾锦月想通了,也替她高兴。
【对了天书,顾姨伤了身体无法怀孕,以贾森勤的人品,为什么没有休了她?】
天书:【其一,顾宰相对贾森勤的老爹贾仁孝有提拔之恩,他们敢把顾锦月扫地出门,就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其二,顾锦月是顾宰相的独女,顾宰相临终前将顾家的家产都划到顾锦月名下,那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遗产!】
沈朝颜:【原来如此!这对狗父子,真不是个东西!尤其是贾森勤,想要好名声,想白得钱财,怎么还有脸毒打明媒正娶的夫人?】
天书:【NONONO!贾仁孝也不是什么好鸟!】
沈朝颜:【请展开说说!】
天书:【当年,贾仁孝只是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穷书生,父亲早逝,母亲是个瘫子。他进京赶考,全靠糟糠之妻做针线活卖钱贴补。谁知他考中进士,却嫌弃老母和妻子是拖累。于是,托人代笔写了一封信,说他落榜后,被山匪所害,死无全尸。妻子得了消息,哭瞎了眼,失足跌入湖中被淹死,她瘫痪在床的老母亲无人照顾,最终活生生饿死了!】
沈朝颜:【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狠毒啊!贾森勤跟贾仁孝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天书:【正因为贾仁孝隐瞒了婚史,旁人都当他是晚婚。如今他六十有五,两个儿子却只有三十来岁。
沈朝颜跟天书交流的时候,目光不停在人群中搜寻,终于找到贾家父子,却发现跟在他身边的,只有贾森勤一人。
【贾森勤就是个好色的大草包,这种参加皇家寿宴的场合,贾仁孝为什么不带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