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安面色平静：“那是他们的事。”
管家垂眸：“是。”
苏晏中午吃完饭又开始忙活符篆，只是跟早上霍父来之前不同，他手上忙着，嘴里还哼着歌儿，看见南迦上来的时候还心情很好地打了招唿。
南迦不解，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
“老板，你中彩票了吗？”
“屁，中个彩票我至于这么高兴？”
南迦：……他们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心情好效率就高，在苏晏又成功将一批中阶符纸改成高阶符纸后，他决定绘制一张符篆练练手。
一张正经的符篆。
乱七八糟的那些如放屁符、瘦身符他已经能信手拈来，但正经的用于对抗鬼祟的符篆还是不大行。
这次他要试着绘制一张二品招风符。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苏晏提笔。
刚下笔时还好，苏晏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与符笔和符纸的共鸣。甚至这磅礴的力量感都让苏晏觉得连高阶符篆他都能轻易绘制。
可随着笔画在符纸上延展，苏晏感觉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庞大的力量如同奔涌的江水声势浩大，但偏偏出水口就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任凭水势凶勐也无法奔腾而出——这就是现在苏晏的感觉。
他并非力量不够，只是好像有一面摸不清的屏障在限制着他，让他无法将实力发挥出来，并且还因为被压制的力量过于庞大，压力越来越大，浑身疼痛感逐渐加剧，握笔的手都开始颤抖。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之前几次苏晏绘制二品符篆就是在这种不断加剧的压力和痛感之下失败。
边家一个普通的小辈从零开始学习绘制符篆，到能成功绘制一品符篆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天赋好的几天就能学会，而苏晏却用了将近半年才成功绘制出一品符篆。
他是阴差，就算天赋不佳，按理说也不该花费了半年时间才只有这么点成果。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苏晏不甘心，不甘心这一次再次以失败告终。
他浑身疼到好像已经扎满了钢针但就是不停手，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煳。
好疼！真的好疼！
他努力想着江夜安，想着如果他能绘制一些厉害的符篆，那在执行任务时能帮助江夜安多少，至少遇到普通的鬼祟时他能多点自保的本事。
本来已经微微松开的手指重新握紧笔杆！无数细小的钢针狠狠扎进握笔的手！
不能放弃，说什么也不能放弃！这次一定要成功！
苏晏咬着牙继续画，身体上的疼痛要与他抗争打底，非要逼着他放手。扎在身上的针精准找到了痛觉神经不停刺激。甚至苏晏感觉到连脑子里都被扎进了针，四面八方来的针疯狂地刺进大脑里，疼得苏晏一阵阵耳鸣眼花。
喉头一甜，一点血色溢出抿得发白的唇畔。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呕血！
苏晏极力忍着，将那一口血咽了下去，满嘴的腥甜带着点铁锈的味道。
最后一笔落下，苏晏再也忍不住，才咽下去的血被又一股血顶上来一口喷出，紧要关头他竟然还能偏过头，免得自己忍到吐血才画出来的二品符篆会被溅上血导致报废。
苏晏眼前阵阵发黑，好一会才缓过来，喘着粗气看着面前散发微不可见的淡淡光辉的二品符篆，无奈苦笑，这么一张符篆都要搭上他小半条命，他还想绘制三品、四品符篆，那不是符还没画完他就先送命了？
难道他真就不能绘制符篆？
上天给他开了外挂让他死而复生成为阴差，但怎么连这么点本事都不能给他？他又不是要多恐怖的天赋，就普通人的水平也可以！瞧瞧他现在，就像个先天不良的，别人能轻松做到的事，到他这就是九死一生也未必有结果，为什么？！
马上就能见到江夜安的好心情都被冲淡了一半。
苏晏将这张二品符篆随手放进抽屉里，神色恹恹，今天他再也不想动笔了，不然江夜安回来看见的指不定是活的还是死的。
下午三点苏晏就回了小区家里。
房间好几天没收拾了，苏晏平复一下心情赶紧拾掇拾掇。脏衣服扔洗衣机里，脏袜子赶紧洗了挂起来，扫地机器人忙活着他也没闲着，半个小时后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他自己也进浴室洗了澡。绘制完符篆就是一身臭汗，忙活半天又出了一层，等再干估计盐泽都能出来。
晚上七点，暖黄的灯光下，苏晏卧室的书桌上纸墨笔砚齐备。
青花镇纸自下而上过了一遍，压在纸张顶端。苏晏拿起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
初二开始，苏晏就养成了心情烦躁时写毛笔字来静心的习惯。一会江夜安就回来了，苏晏不想自己颓丧的状态被江夜安瞧见，得舒缓舒缓。
他没有系统学习过书法，就是自己对着字帖练习。最初练的是正楷，一笔一划，平心静气，但写的时间长了就会多少带入个人的写字特点，融进自身性格和习惯，等年头多了，终会独成一派。
江夜安和苏晏都有各自家里的钥匙。
进门后的江夜安没喊人，他瞥见卧室没有关严的门缝中露出来些灯光，脚步轻轻地走过去，推开门，瞧见背对着门口的苏晏，无声走到苏晏身边站定，默默看了一会。
苏晏提笔写字的动作顿住，转头看着江夜安。
江夜安左手虚虚按在椅背上，右手轻缓而利落地抽出苏晏手中的笔，没滴下一滴墨迹，也没弄脏苏晏的手，微弯着腰一笔一画地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