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哭了?
于是伊斯梅尔抬起手抓住人手腕,将人带了过来,虽说两人间力气悬殊巨大,但兰诺德还是这样轻易地就被人转了回来。
“不是说不疼么?”伊斯梅尔问他。
他猜测,兰诺德大概是委屈哭的。因为他方才的确是故意揉了人伤口一把,任谁都会觉得委屈吧。被他用这样的语气骗过来,却是二次伤害……
只见兰诺德摇了摇头,“不疼的。比起在战场上受的伤,这些不算什么。”
他有些无措地解释:“对不起雄主,我只是很难过……”
伊斯梅尔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将人的手捞回来继续用细微的精神力疗愈着,顺便让人坐到了一侧的看护椅上。
他发现兰诺德没有戴他们的婚戒,倒是新奇。
兰诺德微微颤抖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他们会让我离开您,像我这样的劣迹雌虫会被君主剥夺荣耀,往前的一切馈赠将不再作数、只要您愿意,您将不再是我的雄主……”
“一想到您会离开,而我将以伤害雄虫的罪名成为南希家的耻辱,再也无法追随您……我就控制不住、”
“这比一切伤口都要痛。”
他轻声道,他从放开虞微恢复理智的那一刻便感受不到掌心糜烂的肉泛出的痛意了。余下的只是清醒过后带来的恐惧,他一生战无不胜,唯一惧怕的竟然是失去与伊斯梅尔并肩的权利。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随时掌控伊斯梅尔的行踪,早日洞察身边的人对伊斯梅尔的恶意。却并不后悔为伊斯梅尔犯戒,因为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仍旧无法原谅伤害伊斯梅尔的人。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兰诺德的状态太差了,几乎是陷入了魔障。诉说间仿佛决堤,呢喃的话音一点接一点地传入伊斯梅尔的双耳。
伊斯梅尔抬手掐住他的下颚,掰起人垂下的头,将那张蒙尘的金瞳展露在眼前,那双眼仍旧固执地睁大不让泪珠滚落出来,盈得好像金色的湖水。
看得伊斯梅尔糟心。
“我不想离开您……”
声音低到了尘埃里去,但伊斯梅尔听清楚了。
终于,在人精神失控被反噬的边缘,伊斯梅尔开口打破了兰诺德的魔障:
“我不会让雄虫保护机构为那家伙给你判刑。”
“你做的没错。”
奈何兰诺德执念太深,此时竟也听不进去伊斯梅尔的话,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句话。
让伊斯梅尔都不禁怀疑,自己到底是有多绝情啊,才让兰诺德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很显然,伊斯梅尔已经忘记了那日在天台上他是如何指责兰诺德根本不爱他的了。
照这个状态下去,兰诺德不出两分钟,就会开始精神力反噬,随后精神力暴走。
到那时,伊斯梅尔可就没法再管住他了,毕竟他现在也是一位病号。
于是伊斯梅尔沉思两秒低下头去,
在人唇上印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温热的触感让一直颤抖呢喃的人一颤,恍然间如解除诅咒般回过神来,紧绷几个小时的精神力也瞬息间消散。
随之而来的是不经压抑排山倒海的感情,以及不知收敛的纠缠回吻。
第41章
“……”
一吻既毕,伊斯梅尔被啃得唇瓣红肿,连舌尖都是麻的。
所以说,他怎么感觉方才不如直接让人精神力暴走比较好??
省得此刻留自己怀疑人生。
伊斯梅尔觉得,从兰诺德冲进来暴揍虞微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都变了,仿佛脱下了一层面具,带着最真实的样貌出现在他面前。
现下兰诺德得了甜头,尽管双眼仍旧是红肿的,精神却是好转了不少。
更因着他们之间的婚姻契约,接吻加速了两人的恢复,兰诺德掌间的伤口也修复得差不多了。
只剩些肉色的疤痕,过不了多久便会脱落。
此时兰诺德正坐在床边,用医用的一次性清洁湿巾为伊斯梅尔细细擦拭着五指的缝隙,那上面还有些方才为他疗伤时沾染上的血迹。
擦拭时路过伊斯梅尔无名指的那颗红痣时,兰诺德多留心地停留了一会儿。
这引起了伊斯梅尔的注意。
他盯着兰诺德的侧脸看了许久了,想不明白一个吻到底有什么神奇的,竟然真的让方才还脆弱惨兮兮的上将秒换脸,现在又是那副温温柔柔又可靠的模样了。
他此刻低下眼神乖顺,手上的动作仿佛在擦拭什么珠宝般虔诚。更贴切地来说,因为刚尝到甜头,更像是带着浅笑的新婚妻子,正贴心地服侍着自己的夫君……
打住!
伊斯梅尔制止了一路跑偏的联想,觉得自己不能在走神了,他要打破现在两人间有点诡异的气氛。
“你的戒指呢?”伊斯梅尔忽然想起这茬,单纯好奇地问道。
兰诺德向来将那婚戒视得极为珍贵,怎么方才还因着自己的冲动可能会染上劣迹而被迫离开那么崩溃,现在却是连戒指都没见了,这反差很让人怀疑啊。
兰诺德听到伊斯梅尔开口,才恍然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看着方才被人治疗好大部分伤口的右手,他又没忍住露出点笑意来,看得伊斯梅尔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简直比琼凛那小子的笑容还要难以招架。
随后才听兰诺德轻应声:“戒指在我这里。”
说完,兰诺德将用过的清洁湿巾扔进垃圾桶,从自己的胸前的军装口袋内掏出了戒指,婚戒光洁耀眼,应当是被人仔细擦拭过才放进口袋里保存的。
还没等伊斯梅尔开口询问,兰诺德便已经将那婚戒戴回了无名指,向伊斯梅尔解释道:“先前染上了不相干的血,所以我就先将他清洁干净后,先放在口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