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羌人跟雍州兵马皆是如此,宋继觉得他是不敢蹦跶的。
在这种精锐之兵有意无意地扫视之下,宋继只觉得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如此,身后六子俩人更是不堪。
随着进入中帐,宋继准备了许久的故作骤遇明主,只觉天地光明,鱼水相逢的欣喜之情都没表现出来。
他直接心一颤,带着六子二人跪倒在地,头磕上地上,连半个眼神都不敢抬起。心中想,这就是一州之主的威严吗?
此刻的他,压根动都不敢动,更别说来一番表演了。
“你是宋继?”
宋继不知礼仪,所以跪伏时整个人趴下去了,额头整个砸在了地上,屁股就有点撅起了,相当的不雅观。
李昀跟骞珪这些人相处久了,他们的一行一座都有种融入骨子里的文雅,果然从小教育不同,外在表现就差异至极。
李昀倒时没看轻宋继的意思,这匪徒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没几分本事也不可能,他只是随口感慨罢了。
宋继一听,后背热汗出更多了。
“回主公,小人小名叫宋放牛,后来读了几天书才叫得宋继。”说完宋继就一阵懊恼,说这干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跟那个船上的老渔夫一样,一紧张嘴就乱飘。
“起来吧。”李昀笑道。
宋继这才小心翼翼抬起头,此刻他才算是真正看清了整个中帐。
中帐布置极其宽敞,高位之上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五官俊朗,面相极好,不显文弱的同时还兼有几分威严之色。
而在他身前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身后则是挂着地图。左右两侧贴身站着保护他的是一个持剑的中年人跟一个大块头的将军,再之后则是各有打量他的一些文臣武将。
这凉州果然人才济济。
宋继还是有点眼力见,虽然没跟这些人相处过,却也能品出这些人的不凡。这样一群文臣武将能安心随着李昀,可见上方少年的出色。
“坐吧。”李昀抬头示意了下,让人抬个椅子过来。
宋继也算是高大之人,一直站着,李昀坐着跟他说话还得仰脖子,怪难受的。
“我听闻你之前闯过羌人大营,后来因为畏惧羌人报复,所以跑了?”这事李昀还是挺好奇。
当时侁芫莫名其妙重伤,也就给了邓羌机会,把白石山的温恒部族赶尽杀绝,才彻底奠定了凉州的大胜。之后复盘,众人也觉得此战凉州会赢,可赢得这么顺利还是有几分天时地利相结合的运气在的。
之前谁也没听过宋继,也就是他闹出这么大动静,加上派了人来跟李昀谈投降一事。调查了下,抽丝剥茧中把他之前做的事给提溜了出来。
宋继嘿嘿一笑,放松了一些后就把那日的事给讲了。
李昀听了看向众人,发现稳如范旭这些人都不由浮现几分惊愕,这真是天助凉州了。
如此看来,宋继确实是一员福将。
李昀道:“你之前闯羌人大营砍杀之人就是侁芫,当时他被你砍了一只手臂后重伤,导致侁芫部落陷入争权夺利的纷争之中,让凉州这一战赢得顺利了很多。加上这次你弃暗投明,更有献船的功绩。
如此你过往之事,我也不追究了。只是你如今手下之人太过驳杂,凉州之兵都是精锐,挑选极为严格。
这几天我会派人去筛选一番,老幼者问清家在何方,给予一些钱财就让他们离去。年轻者也会问问意愿何为,不愿当兵也让其离去。剩下之人我还会再行调查跟挑选,筛选可留下之人,你可明白?”
这个时代大部分带兵,还是喜欢裹挟。
就是率领一支人数不多的精锐,给他们吃好喝好,笼络人心,然后再用精兵驱动一群杂兵,人数上优势是有了。
李昀是一开始就杜绝这种事的。
虽然他需要水师,可如今宋继的部下大多也是如此。精锐者寥寥无几,大多是刚刚被裹胁的乡民跟匪徒罢了。
李昀必然要把这些士兵全部打散,大多还要清散回家。
话就摊开讲,也就不必让宋继误会,以为他是在特意分化宋继的部下,已经在防备对方了。
宋继来时就做好了得个闲职的准备,内心早知道,再让他领这支匪徒部队是不可能的。
因而很自然道:“一切都凭主公做主。”
李昀听了,知道宋继还没理解,不过日久见人心,他只是笑道:“凉州上到将军下到士兵全都管理严格,不遵军纪者,重者砍头,轻者罚取俸禄。你与你心腹过往之事不追究,但日后绝不能再犯,否则必不轻饶。”
宋继几人立即应喏。
李昀又道:“你献船有功,功劳已让人登记,此战结束后自有奖赏。另外你随几个心腹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去武威郡四方书院大科班入学,日后自有用你之处。”
这一下宋继跟六子几人有点傻眼。
他们想过会闲置他们,可让他们去什么什么书院干什么?读书?
他们这辈子都没怎么读过书啊。
宋继也有些发懵。
只是他一抬头,却发现谭德、张玉等将领颇为有些羡慕地看着他,忽然心中一动,知道这是个好去处了。
宋继当即一喜,起身就拜谢领恩。
如今谁不知道,一般李昀要重用或者高升一人,基本都是先让他去四方书院读一读书,这大科班几乎都被认为是上层官员培训地了。
读完之后成绩优异,然后就是下放基层。一两年时间,你要是做得好,之后简直就是一路起飞。如今李昀快到十五了,不少人跟着他小十年,早知道他的这些办事风格。而且对这些由他亲自开口送去大科班的人员,李昀是一直记得,重点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