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儿找来的柴?”
“??”容攸然眉毛拧成中国结,他觉得褚峥想和他打架,“这不是柴,是艾草。”
庭院里的褚峥正在翻看涂满了字的试卷,闻言抬头:“容攸然,你没听过这句话吗?”
“什么话?”
褚峥慢条斯理的阖上容攸然的那张试卷,眉眼淡淡道,“五月为艾,六月为蒿,七月八月当柴烧。”
“……”容攸然迅速扯回他的卷子,往兜里塞了塞,“没听过,你是哪里的鬼扯话。”
褚峥挑眉,无置可否。
他看着容攸然把那捆可以当柴烧的艾草搬到厨房,然后容攸然蹲下身子,暴躁地扯着上面黄绿黄绿的叶子:“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我了。”
褚峥:“嗯?”
“今天我就给你露一手。”容攸然大张旗鼓的准备好所有面盆,砧板,还有那根不会再用来揍他的擀面杖,自信开整,“我让你今晚吃青团,吃到脸绿。”
褚峥:……
最后自然是以失望告终,容攸然将一整袋的糯米粉都用完了,还是特别的稀。
褚峥看着这一大盆俨然不能称之为绿色面团,手捂着嘴,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
容攸然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绿色的粘液:“你是在笑话我吗??”
“没有。”褚峥背过身去,高大身形却在微微颤抖。
容攸然起身,站在他身后,寒津津地看着他,格外冷漠地说:“我不信你能做好!”
容攸然不知道褚峥是哪里人,但他的吃穿习惯、以及说话的口音都不像他们这里的,甚至可能不能归类于南方。
但真要归根溯源,东北也算不上。
因为褚峥说话没有口音,是标准的普通话,像是播音腔在现实生活中的适应版,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好听的,而不好听的那些——
一定是因为他在嘲讽自己。
是啊,之前的褚峥那么嘲讽他,为什么还会说喜欢他?
容攸然心烦意乱地喝了口咖啡。
真苦!
放下咖啡的时候,他忍不住想——
为什么呢?
铲猫屎的时候,容攸然一边挥动铲子,一边走神——
为什么呢?
接到爷爷的微信电话,让他晚上去吃晚饭,容攸然还在思考——
为什么呢?
“攸然啊,晚上记得过来吃饭,阿峥说你喜欢吃螃蟹,弄了一堆海货。可别不来,我个老头子啃不动这些硬壳家伙,也就你们年轻人喜欢吃。”电话那头的褚老爷子声音洪亮,“对了,你来早点吧,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
不等容攸然拒绝,褚老爷子就挂断了电话。
被挂断电话的容攸然:……
一天三顿,加上这顿晚餐,他一天要在褚峥爷爷那吃两顿。
这正常吗?
等一下吃晚饭的话,他是不是能见到褚峥?
他终于翻到刻意一下午不见的某个微信号,点进去,还停留在褚峥的那句话——我可以追你了吗?
容攸然:……
手中的手机壳被他按的吱吱作响。
-
容攸然掐着时间去隔壁楼,顺便带上了管家下午送下午茶的那个木头盒子,很沉,很重,里面的咖啡杯和点心碟子他都仔细清洗干净,并且擦干了水。
而他过来时褚峥还没下班。
容攸然不知道褚峥今晚回不回来吃,不过最好别回来了。
褚老爷子正在露台借着黄昏的灿烂霞光雕刻玉石,这里新安置了一张结实的木头长桌,容攸然看不清这木头的材料,但估计也不是便宜货,上面还有金粉勾勒出的线条。
老爷子带着老花镜,一手刻刀,一手玉章。
低着头,模样认真,容攸然不敢打扰他。
容攸然乖乖坐在沙发上。
半个小时后,老爷子终于放下了刻刀。
摘了老花镜有看到沙发上犯困的容攸然,看样子似乎睡着了。
容攸然的确睡着了,只不过他睡着了后很安静,也很乖,呼吸轻到弱不可闻。此刻黄昏的霞光拉得很长,落在他的脸上,仿佛洁白油脂上的一封绚烂图景。
老爷子见多识广,对古典油画也有涉猎。
要不是现在工具不够,他能把这小子给画下来。
只是老爷子问旁边的管家:“这孩子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等了多久了。”
管家轻声道:“小容先生说老爷子您刻得认真,他不便打扰,等了有半个小时。”
老爷子觉得他乖。
可想起他那背景,又叹了口气:“罢了,让他睡吧。等阿峥来了,让阿峥喊他起来。”
容攸然下午睡了一会儿,但那时有心事,那一觉睡得也不如平常踏实,况且前一晚褚峥就给他炸了一个雷。他坐在脑组织增加你的沙发上后,褚老爷子这里不知焚了什么香料,味道寂然禅然,容攸然起初还能抵抗困意,后面就靠上沙发,慢慢阖上了眼眸。
等他一睁眼。
冷不防撞上正在桌上坐着摆弄玉石的褚峥。
容攸然差点惊的跳起来。
他好像睡着了吧,是的,是睡着了,而且他在褚峥爷爷家里睡着了。
人家喊他来吃饭,他带人家客厅在线表演一个睡大觉??
靠!
容攸然,你他-妈礼貌吗?
容攸然抹了抹口水,发现还很干爽,他悄悄松了口气。
殊不知垃圾桶的纸巾里已经有一张微微潮湿的纸。
褚峥早就发现了容攸然的小动作。
褚峥语气温缓:“醒了?”
容攸然:“……”
你还不如别说话。
褚老爷子不在这里,可在别人家客厅睡大觉的行为太羞耻了,容攸然顾不上他和褚峥间的异样情绪,尴尬地凑到褚峥旁边问,小声问:“我睡了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