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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入河流(72)

所以哪怕要离开华都大半年,徐入斐还是选择续租了那间地下室。

恐怕自己孑然一身地回来,连个住所都没有了。

范晴得知此事,已经是徐入斐要走的前一晚。

公司虽然走得保密协议,但内部难免走漏风声。小姑娘偷偷摸摸塞给他好几张顾顷的单人海报,双手合十在额前,分外虔诚地:“求求了,如果能遇见咱老公,麻烦给我要个签名呗。”

徐入斐纠正:“是你的老公。”

“哎呀,就凭咱俩这关系,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于是徐入斐出现在此处,只身前往新巷。

是的,这部电影的拍摄地就在新巷。

要不是知道顾顷很忙,一天恨不得飞八个地方,徐入斐会以为对方是故意这么安排。

因为听说那天的酒局,他喝多了,吐了顾顷一身。

上车时,顾顷那件价格昂贵的西装外套,撒发着挥散不去的酸臭味,直接给扔了。

重逢第一面,以这种狼狈的方式。

顾顷没有甩脸色,扔他下车,都是个人涵养好。

待徐入斐第二天酒醒,本应一片狼藉的屋子,忽然整洁明亮起来,桌上、桌下的垃圾不翼而飞,连卫生间的洗浴架都不染一丝灰尘,不知道的,还以为田螺姑娘来了。

但看到桌上凉掉的食物,还有一张从他的记账本撕下的字条。

字条上写:记得吃饭。

顾顷的字算不上好看,仅仅称得上规整。

徐入斐一眼就认出来了。

后来大大小小的策划会议,安姐都带着他参加了。

除却第一次意外碰面,余下数次谈合作,顾顷都没到场,听说是进组拍戏了,很忙,陀螺似的,辗转在各个剧组之间,偶尔还要抽空到国外走个红毯,参加个典礼,赶通告是家常便饭。

这最好不过。

徐入斐不想再出现重逢当晚那样失控的情况。

这次去新巷,安姐还特意叮嘱他。

“顾顷还记得你,别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件好事,趁机混个脸熟,你以后的路要好走很多。”

这是好事吗?

依徐入斐看,这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情。

他和顾顷之间有太多没说开的事、解不开的结,只能任由时间流淌、冲淡。

过往倒错,翻飞成废旧的纸张。

他们理应在彼此的人生中错过。

登机前,徐入斐又喝了几口咖啡,苦味在口腔里弥漫。

他永远习惯不了这个。

最后还是只能浪费,将大半杯倒进垃圾桶,而后踏上廊桥。

人生中会有很多个三年。

徐入斐几乎快要忘了三年前在机场的那份心情。

他订了一张回家的票,飞机飞往南方一个无名的小镇。把手机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删除之后,才想起,最简单的方法是把卡折断,扔进海里。

他当然没有那么做,乱丢垃圾是不好的,保护大自然,人人有责。

所以他只是扔进垃圾桶。

把自己的三年也一并扔进去。

从他和顾顷认识,到分开,正正好是三年。

走在南方小镇熟悉的街巷,徐入斐试图找回童年安稳的生活。

但夜里海风呜呜,潮水时起时落。

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在海水的吵闹声中整晚整晚地失眠。

原来不是回到原点,一切就可以往返回从前。

时间是一条流淌的长河,他所踏出的每一步都被记录在册。

一年后,徐入斐回到城市,选择远离那座满载回忆的南边海港,去往全然陌生、水泥钢筋的北方。

他还是喜欢创作,喜欢撰写故事,但同时,他也知道,他需要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曾经在走廊里哭泣,被称作“小安”的女生成为了市场部门的负责人,大家都管她叫“安姐”,连徐入斐也不例外。

当初面试,安姐一眼便认出了徐入斐。

也就在那个时候,徐入斐意识到逃离没有用,他得学会随遇而安,学会麻木。

成功入职后,徐入斐时不时就会在电视、海报和身边人的口中听到顾顷的名字。

人们谈及他的作品、综艺还有八卦。

一开始,徐入斐还想逃开,从过去的人和事里脱离出来,可越是这样,就越发地逃不开。

甚至,新来的实习生是顾顷的粉丝,每天都在徐入斐的耳边念叨自己的偶像。

徐入斐也就认命了。

顾顷无处不在,却又不在这里。

而如今,他要继续踏往回程的路。

人生中会有很多个三年。

遇见顾顷的那三年,和与顾顷分开的这三年。

将来也会有彼此忘却的三年。

##

下飞机后,徐入斐取消了飞行模式,看到弹跳出的几通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人。

剧组那边本来说要派专车接机,被徐入斐拒绝了。

理由是有人会来接他。

不远处,尚臣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举着一块廉价定做的牌子,不嫌丢人地上下挥舞。

徐入斐捂住脸,不想和他相认。

在职场的两年,脸皮非但没有变厚,反而更薄了。

尚臣的视力好,眼尖,一下就看到他,大声呼喊:“小斐!我在这儿!”

徐入斐这下换双手捂住脸,行李自己往前滑了两步,随后落到了手长脚长、模特出身的傻大个儿手里。

尚臣:“你要去哪儿,直接回酒店吗?咱俩难得碰面,我今天开的我们经纪人的车,好威风,带你兜一圈。”

徐入斐婉言拒绝:“谢谢,不用了,我晕车。”

“那我开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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