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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弄月(20)

说完就后悔了……说给外人听也不用这样吧?

“你去哪了?”

“一个男人大半夜的睡不着,还能去哪?去找老相好呗!”

后面那句倒是真的。

一想起江千月,心里就一阵难受。

顾亭之一直看着我:“怎么,不舒服么?”

我伸个懒腰打个呵欠说:“大概放纵过头了……我先回去睡了。”

话音才落,就听到房门外一阵极轻微的响声。

顾亭之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划着什么,嘴里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快回去歇息吧。”说完往桌上一指。

水写的三个字:“明日走。”

我点头:“那我走了。”

连这里都呆不下去了么。

回到自己房间仔细一看,果然床上、橱柜里都有动过的痕迹。

我冷笑,吹灯躺好。

倒不怎么怪董先生。人在河岸走,哪能不湿鞋。厉害的人大雁路过都能拔根毛,他要真放着我这个黑白两道都在找的宝贝不动,反而有违常理。

只不过罗少寒跟这么个伪君子打交道,还这么信任对方,真替他担心。

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沈千月。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打坐运功。

练功练得正酣畅,突然有股甜香的味道钻进鼻子。

我惊觉,一气把吸进去的气全呼了出来,摒住呼吸躺倒,一动不动。

如果我没判断错,那应该是种扰人心智的毒香,可以让人短暂失去对自己意识的控制,有问必答。

哼,过了这么久才下手,是为了等我们放松警惕么。

只不过,用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来对付我,实在让我觉得很受侮辱。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个人影闪进来。

迅速,干脆,一下子就到了我床前。

好吧好吧,要我说出《素心决》的下落是么。

念头一转,告诉他就藏在少林寺的藏经阁不错。

我闭起眼睛,但仍能感觉到那个人已经直视着我的脸。

接着,一只汗湿燥热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

爷爷的,难道这董先生还是个断袖么……大事不妙!

“你叫什么名字?和江千月是什么关系?”

微微有点沙的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靠得那么近,却那么疏远。

我彻底呆了。

冲动中险些睁开眼睛。

呵,黑暗中又能看到什么呢?

我怎么能忘了他是那么执著的一个人,要做的事就非做到不可。

他问的问题,必须得到回答。

呵,要我怎么说?我和你以前好过,情人间能做的事全做过了,你不记得了吗?

他铁定会吓得再也不敢见我或者索性杀了我。

我只好说出部分事实,至少能先哄哄他,又不至于骗他。

“我叫曲水镜。江千月曾经下手杀我。”

脸上的手一震,抽了回去。

爷爷的,连这都不记得了。

“没有这回事!”

有这样赖账的么。

他似乎定了定神,接着问:“你找他是不是想报仇?”

我用软绵绵的声音说:“不是……我是想问他知不知道我兄弟的下落。”

这也是实话。

说话的时候不得不换气,现在头开始有点晕了。

不行了,求你快走吧!

但是他还是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突然外面有一声轻响,像是指节扣在窗上的声音。

“曲水镜,《素心决》在哪里?”

他的语气明显变了。

“不知道。”

“《素心决》在不在你手里?”

“不。”

迷糊中听到外面似乎有人离开。

我松懈下来,猛吸一口气。这下不怕了,睡一觉药性就会过去。

有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很轻,很迷惑,神秘而空旷。

声音里有种魔力,呼唤着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知道,我再也支持不住了。

第十章 美人救命

我清楚地记得他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他问了什么,我又答了什么。

很久以后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再去问他,他只笑,死活都不肯说。

所以就成了悬案。

再后来,我一拍脑袋,他能用药审我,我就不能么?可惜那时已经没有机会。

他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感觉了。这样也挺好。

第二天早上起来,头痛欲裂。

顾亭之顶着一张要多假有多假的笑脸,拖着摇摇晃晃的我,去跟董先生辞行。跟伪君子打交道有个好处,他会在你背后使诡计耍手段放冷箭下毒药,就是不会当面跟你撕破脸。

董先生搬了很多理由出来留我们。罗少寒的嘱托啦,顾亭之身上的伤啦,我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啦,那就吃了午饭再走啦……

顾亭之很好气地拒绝了,董先生也拿他没办法。以前老听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话不假。

董先生留不住,只好叫人给我们准备马车和盘缠。

这便是和伪君子打交道的第二个好处。

还没出大门,顾亭之对我耳语:“出了他家门,他就没责任保护我们了。”

我拳头捏紧。

——我们在他的地盘外面出事,和他没关系。

包袱很沉,马车很宽敞。董先生一直送我们到大门外。

转过街角,顾亭之手里突然多了一根一尺来长的木棍。木棍在他手里转了个圈,突然穿透前面的帘子,抵在车夫的脖子上!

“这位兄弟,我们自己能赶车,就不麻烦你了,请你回董宅去吧。”

车夫不但没有停车,反而刷刷给了前面的两匹马儿几鞭子。八只蹄子瞬间飞了起来,我和顾亭之都身子向后倒,顾亭之的棍子也拿不稳了。